“不錯,我是不缺涼皮醬汁。”朱掌櫃道,“但也不想放過任何能盈利的東西。”
黎掌櫃眼一眯,“嘶”了一聲,“你要開分店?”
朱掌櫃略微詫異地看他一眼,“不錯。”不愧是同行,兩句話就能看出他想幹什麼。
話已經替他們問完,黎掌櫃便不再出聲。
“朱掌櫃,容我和我妻子商議片刻。”秦安道,“請您在此稍坐。”
“好。”朱掌櫃爽朗應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秦安攬着雲荷回到客棧房間,“你覺得他說的靠譜嗎?”
“任我們開價?還真是好大的口氣。”雲荷捏捏他指肚,邊放松自己邊回想剛才朱掌櫃的話,好半晌,她才開口,“若是在溫縣,我肯定不會賣,但這是豫州,隔溫縣天遠,定不會和我們搶生意,若能憑此賺一筆,豈不是一件好事?”
秦安看着她,笑了,“那你是想賣了?”
雲荷:“嗯,不過我心裡沒底,不知道該開價多少合适?”
“叩叩——”門口傳開敲門聲,屋内二人對視一眼,秦安起身去開門。
“黎回眠?”秦安詫異道,“你怎麼上來了?”
“我爹讓我找借口,說我要上來換藥。”黎回眠左右側首,見沒人才低聲道,“我爹讓我來告訴你,桂香閣一天大概的進項……”說完,他鬼鬼祟祟回了房間。
秦安關了門,同雲荷說了黎回眠對他說的那些話,末了他還來一句,“……黎掌櫃人還挺好。”
雲荷主動牽起他的手,輕笑道,“下去吧,别讓朱掌櫃久等了。”
朱掌櫃氣定神閑地喝茶,瞧見樓梯上一對人兒下來,男子?劍眉星眸,女子?面賽芙蓉,當真是天生一對。
雲荷坐好,笑眯眯地看着朱掌櫃,“朱掌櫃,這涼皮醬汁我們賣,五百兩,你若還需要,我現在就寫下方子。”
五百兩可不小數目,朱掌櫃心裡小小倒吸一口涼氣,面上卻不顯,“雖說方子是我先開口求你賣的,但你開的價格不便宜,你不妨說說,它為何值這個價?”
雲荷頓了頓,直視朱掌櫃眼睛道,“其一,青青隻是坐在外頭吃,你便被香味所引,說明這醬汁足夠香。”
“其二,你剛吃完涼皮便開口讓我把方子賣你,說明這味道合你心意,你作為大酒樓的掌櫃,知曉這味道若放在酒樓,肯定大賣。”
“其三,朱掌櫃你開分店,菜譜必不能照搬桂香閣,否則就會搶生意,且你一開口就說買醬汁價格随我開,想必尋味已久,仍不得合意菜譜,恰恰說明我這醬汁的珍貴。”
“當然,這醬汁既能拌涼皮,也能拌其他菜,到時候朱掌櫃你‘醬汁在手,生意你有’,多幾道菜拌住客人,何樂而不為呢?”
“好好好!”朱掌櫃哈哈大笑,不斷拍手,“娘子你不止有一雙巧手,還有一張巧嘴,不過,就算你賣了這方子給我,日後若你也開店,搶着我生意怎麼辦?”
雲荷輕笑,“我們是西邊的溫縣人,此次出來是為了躲避戰事,戰事一結束,我們就回去了,溫縣離這裡有千裡遠,中間不知隔了多少個州、縣,搶不到你生意的。”
最後一個顧慮也沒有了,朱掌櫃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叫他們拿紙筆來。
“好了,這是契約,你二位看看,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還得麻煩二位随我去一趟桂香閣,等我拿出錢來,再簽字畫押。”朱掌櫃抖了抖紙張,遞給雲荷。
雲荷側身,同秦安一起,一字一句看個明白。
一個時辰後,二人相攜從桂香閣出來,雲荷左手被秦安牽着,右手緊緊捂着腰間,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
秦安另一隻手點點她秀氣鼻頭,笑道,“放松些,不然别人還以為你偷東西了呢。”
“我開心啊。”雲荷仰起臉看他,“我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做夢都不敢想。”
秦安想了想,低下頭同她說,“我覺得你做夢可以做得大些,萬一我們以後更有錢呢?”
“……”
兩人說說笑笑,正巧經過胭脂水粉街,秦安蓦然想到雲荷跟了自己這麼久,卻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他的臉一下子垮了。
雲荷感覺身邊人的氣息不對,側首,便看見秦安不知多久沒出現過的沮喪表情,她心裡一咯噔,問道,“怎麼了?可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嗯。”聽她溫柔的問話,秦安越發愧疚,他皺眉不安道,“我沒給你買過東西。”
“什麼?”雲荷沒聽清。
“我說,我從沒給你買過東西。”秦安握着她的手越發用力,“不管是成親前,還是成親後,我都沒給你買過胭脂水粉或首飾,賺了這麼多錢,都沒給你好好打扮,我是不是失職了?”好像沒把她照顧好。
雲荷突然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從前家裡還未出事時,她就期盼着能嫁個知心安分的夫君,不需要他多有錢,隻要老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