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離他們近,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吼聲吓一跳,黎回眠立刻伸手,一下一下撫着她後背,“别怕,哥哥見到姐姐太激動了。”
雲荷也回抱住弟弟,“阿言,我沒想到再見到你,我以為你……”那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兩人難得相聚,大家也都沒有打擾。
一刻鐘後,大家俱坐下吃飯,雲荷心疼弟弟,一直給他夾菜,很快,他碗裡就有一座“小山”。
林江看了看相互夾菜的姐弟倆,又看了看被晾在一旁的秦安,憋笑道,“嫂子,你給我們介紹介紹你弟弟呗。”
隻顧着和弟弟說話,倒是沒想到這層,雲荷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弟弟叫雲頌言,和小滿一般年紀,阿言,我成婚了,這是你姐夫,叫秦安……”她一一介紹在場的人。
末了,秦安私下悄悄問林江,“第一次見面,我是不是該給他準備點禮物?”沒經曆過親人團聚,他實在不懂。
“這……”林江也有些束手無措,“我、我也不懂。”
隔着一個位置的黎回眠聽到了,探頭過來,手擋在唇邊,道,“我跟他聊過兩句,是讀書的料子,秦大哥你不妨送他一套筆墨。”
筆墨是吧,他記住了,秦安向黎回眠投以感激一笑。
雲荷:“……阿言,這一路都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到豫州來了?”
雲頌言将唇抿成一條直線,面上閃過痛苦。
那日從荒山野嶺醒來,他渾身劇痛,幾乎不能走,歇了好久,都沒有人路過,無法,他爬到一棵樹下,撿起樹枝充當手杖,強撐着痛苦走出深山。
待回到家,屋子被強盜放火燒毀,隻剩下幾截矮牆,爹娘沒了,隻剩下骨架,姐姐也不見了,一氣之下,他竟然硬生生噴出一口猩紅。
他沒錢看大夫,隻能挨着家裡的牆壁歇息,在一個雨天,路人看見燒得奄奄一息的他,遂好心送他去醫館,還留下銀子給他治病。
後來,他打聽到那幫強盜壓着許多姑娘北上,他抱着一絲念想,總覺得姐姐還在,就這麼孑然一身獨自前往北方,他不知道強盜去了哪兒,隻知道往北去總沒錯。
“……再後來,我被這幫騙子團夥捉住,要我幫他們行騙,我不願意,他們就打我,也不給我吃的,最近他們在賣假茶葉,我在袋中放了紙條,裡面寫着騙子的地址,不過茶葉還未賣出去,你們就來了。”
話語雖短,其中的艱辛無人能體會,他給人寫過字,做過工,實在沒錢還啃過野菜……現在想想,雲頌言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年多怎麼熬過來的。
雲荷安靜幾息,突然顫聲道,“他們打你……現在你覺得身子如何?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雲頌言道,“許是我命硬,最開始那身傷好之後就沒病過,我現在身子好得很,不信你看。”說罷,他站起來蹦跶兩下,還轉兩個圈。
雲荷趕緊讓他坐下,“好了好了,我們知道了,先吃飯吧,再不吃飯菜就涼了。”
吃過飯,秦安拎着一壺熱茶過來,給媳婦和弟弟都倒了一杯。
雲頌言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道,“姐夫,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他這聲姐夫喊的自然,秦安還愣了愣,茫然地看向自家媳婦。
雲荷捂嘴笑,推了推他肩頭,“弟弟喊你呢,應他。”
“诶,诶。”秦安終于回神,正色道,“阿言,你方才說他們在賣假茶葉,可昨天我還看見在賣假寶石,他們到底想了多少招數行騙?”
雲頌言語氣認真道:“不瞞你們說,其實那幫團夥是通緝犯。”此話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連一向淡定的秦安表情都有些龜裂,“通、通緝犯?”
雲頌言:“他們賣寶石是因為茶葉還沒曬幹,等過兩天茶葉曬幹,他們便會換成賣茶葉,至于通緝犯……”他頓了頓,喝了口茶才開始說,“他們賣的是發了黴的茶葉。”
黎掌櫃見多識廣,立刻道,“發黴的茶葉喝不得,嚴重會沒命的。”
雲頌言點點頭,“不錯,他們将上好的茶葉放在上頭,底下全是發黴的茶葉,來買的人隻看見上面的好茶葉,便掏錢買下。”
“有個老太買回去,一翻底下全是發黴的茶葉,氣的差點背過去,但她想着,畢竟是用錢買的東西,将茶葉洗洗曬曬将就喝了,沒想到一喝就喝出事。”
“她家裡人氣不過,便報了官,其他買了茶葉的人一聽,也跟着報官,出了人命,官府要來抓人,那幫團夥狡猾,幾次都抓不到他們,官府無奈,隻能畫報通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