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餘妍還中真堵在織繡閣門口，他搬了張小馬紮，坐在門口大聲嚎叫，“織繡閣前兩天才招的人，現如今說不要就不要，說的好聽、做的難看，我的天老爺，大家來幫我評評理呀……”

有客人想進店裡買東西，被餘妍一把抱住大腿，“這位客官，你進去跟裡頭掌櫃說一聲，就說我在外頭等她，她不見我，她總會見你的，我一個命苦的小姑娘，求您幫幫我……”

客人被吓了一跳，使勁想收回腿卻怎麼都扒拉不開她，“……你放開我，你先放開我……哎呀真是怕了你了，我我……我進去跟裡頭掌櫃說一聲，你先放開……”

餘妍一松手，那客人立馬頭也不回的跑進店裡。

不多時，雲荷在李繡娘的攙扶下走到店門口，打眼便看見餘妍，雲荷閉了閉眼，深吸兩口氣，攥緊拳頭走上前去。

餘妍立刻站起來，對上雲荷堅毅的目光，她有些心虛，但不多時她又一臉憤憤地瞪過去，盛氣淩人，“喲，我們織繡閣的大掌櫃終于舍得露面了，嚎得我嗓子快啞了，說說吧，這補償打算怎麼給？”

“補償？什麼補償？”雲荷頂着衆人的目光，一步一步的向餘妍走去，“你說你熟練繡活，織繡閣信任你才招你進來，可你手生疏得連普通女兒家都不如，你欺騙我，欺騙織繡閣，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你居然還想讓我給你補償？你想錢想瘋了可以去乞讨，訛到我頭上，我可不當那個活菩薩。”

“你——”餘妍被雲荷一番話嘲諷到雙眼通紅，上下牙關咬得死死的，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仇人。

雲荷餘光打量着衆人，見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有說織繡閣善，也有說織繡閣逼人太甚，她看了看餘妍，蓦然松口，“我也不喜把人逼到陌路，這樣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能當衆繡出一組花紋，我便允你通過，讓你重新到膳香閣做活，如何？”

見餘妍面露猶豫，雲荷繼續道，“有衆人為我們兩方作證，誰也不得抵賴，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我讓人把招人那日的花紋或繡法拿出來，你選一樣，繡出一模一樣的便行。”

“這……這……”餘妍咬咬唇，硬着頭皮應下。

雲荷松了口氣，側首叫李繡娘把東西搬出來。

李繡娘默默看了兩眼餘妍，歎息一聲應下。

不多時，一張小方桌連帶着工具完整地擺在餘妍面前，雲荷比了個“請”的手勢，“餘姑娘，你選一個吧，我們不着急，你兩個時辰内繡出來就行。”

兩個小時繡出巴掌大小的花紋或針法，時間綽綽有餘，看戲的衆人都覺得合理。

餘妍把打樣的花紋和針法來來回回看了三遍，最後抖着手挑了一樣她覺得簡單的花紋，拿針穿線，她捏着針，盯着手帕愣神很久，直到雲荷再次出聲提醒，她才緩緩下針。

雖說已接近秋天，但到底還在酷暑盛夏，中途雲荷叫人幫餘妍挪了個地方，讓她在廊下陰涼處繼續繡，還好心給她盛了碗綠豆粥，“餘姑娘，暑氣難耐，先喝碗綠豆粥解解暑吧，這點時間不在計時内，你吃完咱們再繼續。”

餘妍行針的手一抖，針頭紮進皮肉，指尖蓦然出現一點紅梅，不知想到什麼，她喉頭哽咽着向雲荷道謝，“多謝掌櫃，我……我便不喝了……”

“這綠豆粥是給繡娘們供應的，你可放心喝。”雲荷道，“我不是黑心掌櫃，叫你在日頭下做繡活已很過意不去，這兩口粥你就别推脫了，先喝完再繡吧。”

“好。”餘妍緩緩放下手中針線，捧綠豆粥小口小口喝起來。

過不久，餘妍突然站起來，對雲荷正色道，“掌櫃，我有話想跟你說。”

“啊？”對上餘妍認真的神色，雲荷茫然了一瞬，她呆愣了會兒，意識到餘妍不是在開玩笑，她略微緊張的站起來，“你說、你說。”

“我……”周圍還有三三兩兩的人群看着她們，餘妍不知該如何開口，嘴巴張張合合幾下都沒說出來。

雲荷看出她的窘迫，主動道，“外面日頭盛，姑娘不如進店慢慢繡吧。”

餘妍頓時感動萬分，連聲應好。

屋内。

雲荷給她倒了杯茶，随後躺到炕上靜靜看着她。

餘妍突然就沒了脾氣，她垂下頭，眼睛眨地飛快，盯着鞋面看了片刻，她突然雙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