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華抹了一把臉,唉聲道:“我真是又可憐她,又有點可恨啊!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擋不住啊。”
孟西施推了推面前的柚皮糖,想讓大隊長清清火氣。
她突然問:“那要是孩子不想呢?”
程隼默默将盤子抽回來,試圖用眼神示意兄弟不要再吃了。
趙新華沒接,抓了一大把,邊嚼邊答:“嗯……那肯定就好解決多了嘛!雖然還是麻煩,但肯定能找到辦法。”
孟西施急了:“為什麼還是麻煩?”
“家務事啊,我們能擋一次,難道還能擋每一次?隊裡那麼多事情,我也不可能天天搬個闆凳去人家屋子裡監督,看他是不是偷偷把女兒拿去許了。”
“那要是能找到收據呢?”
“收據?”,趙新華愣神擡頭,一不留神,手旁邊的柚皮糖就被抽回去了。
孟西施點頭:“嗯,接彩禮的收據。”
趙新華笑出聲:“怎麼可能?”
孟西施:“我說真的,如果嘛。”
趙新華也一本正經起來:“那就得看收據上怎麼寫的,有沒有體現買賣。若是有,那就得歸公安管。若是沒有,那還是回到之前的路子。”
孟西施安靜地思索起來。
旁邊,程隼已經下了逐客令。
“走了走了。”
“這才幾點,你急啥……”
“不早了,該回去睡了啊,不然怎麼有充沛的精力領導我們工作嘛。”
“你小子!我還不知道你……”
“糖吃多了,得牙疼了吧?你手上這包别吃了,還給我,不送了啊!”
“你……”
門關上了。
孟西施隻聽見了關門的聲音。
“他說明天還得早起,先走了”,程隼手裡還握着她發給趙新華的那包糖,“大隊最近牙疼得厲害,吃不了。”
孟西施沒多想。
她滿腦子都裝着林春花的事情。
第二日,程隼依舊早起去林場。
孟西施起來收拾完,運動了一個多小時,等到擦了身子吃了午飯,又睡了兩小時,等到傍晚時分,才終于看到院子外的黃毛丫頭冒了頭。
“拿到了嗎?”,孟西施問。
林春花喘着氣,搖頭:“趁他睡覺都找遍了,沒有!我連他鞋墊都翻出來了,差點給我臭昏過去……”
孟西施沉下來琢磨。
既然不在家裡,那必然就在身上啊!
她說出自己的猜測:“應該是你爹揣懷裡了。”
林春花這下真沒辦法:“那咋辦?我也不可能去搜他啊!”
“你爹現在人在哪裡?”
“家裡睡覺啊,隊裡最近不是沒活嗎?天天抽旱煙喝大酒呢,我看他就沒有一天是清醒的!”
孟西施意識到這是個機會。
“走,去你家。”
兩人動作迅速,快步繞小路就到了林家,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她們。
一進屋,又是一陣煙。
可是兩人進來的時間不趕巧,林大煙正醒着嘬他的煙槍呢!
見有人來,他咳嗽了好幾聲,聽着像是要把肺給嘔出來:“咳咳,誰啊?”
趁着現在外面沒什麼人,孟西施準備直接上手。
雖說她現在的身體不像從前那般,但撂倒一個醉醺醺的幹瘦煙鬼還是沒問題。
她一個箭步閃身過去,扯過林大煙的胳膊,把他反制在地上,直接扣住。
“翻吧。”
林春花都看愣了,吓得一動不動。
孟西施趕緊催促:“搞快點!”
林春花這才慌忙過去翻她爹的身上,一伸手就從他外套的内縫包裡找到了。
她剛要報喜,孟西施就高聲呵斥道。
“老實點!說!這筆煙錢欠了多久了?你自己心裡有數!”
林春花這才意識到,孟西施是在替她打掩護,于是趕緊配合。
“真沒有,我們家沒有錢了!”
“你說沒錢就沒錢?翻——”
林春花假裝随意找了找。
倒是林大煙被吓壞了,又是爺爺又是奶奶的叫,就差給孟西施磕頭了。
“姑奶奶!我的天老爺!我真沒錢了啊,你等等,下個月我把我家這幺女嫁了,馬上就把欠的錢給補上!”
戲演足了。
她給林春花打了個眼神,讓孩子先走。等聽見鞋底跨過門檻的聲音後,孟西施才松開了林大煙,拍拍手離開。
離去前,還不忘再吓唬他一次。
“再不把錢備好,下次砍你一隻手!”
林大煙吓得都快尿褲子了,他看向門外,但吸了一整天煙,外頭的亮光照的他睜不開眼,隻好捂着腦袋磕頭。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