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悶的樹枝墜入雪面的聲音傳入書房,書房外的臘梅在元瑾軒的狂怒下已面目全非。
原本嬌豔欲滴的臘梅花瓣如雪崩般紛紛灑落,與潔白的雪地漸漸融于一體,恰似一幅绮麗卻又悲戚的畫卷。
寒風凜冽,呼嘯着穿梭在這片淩亂的梅林之間。被折斷的梅枝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有的還連着些許殘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地上的花瓣被風卷起,又無奈地飄落在雪地上。
“你給我出來!”
元瑾軒一邊揮舞着長槍瘋狂地砍着梅樹樹枝,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雙目布滿了血絲,他緊咬着牙關,腮幫子鼓得高高的,滿臉的憤怒與不甘。
梵音原本正坐在書桌前凝眉沉思,聽到這聲響,眉頭皺得更緊,毫不猶豫地從窗戶一躍而下,幾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抓住元瑾軒的手臂制止道:“瑾軒,住手!”
元瑾軒聞言,身子微微一怔,手中的動作停滞下來,但淚水卻如決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從他的眼眶中湧出,順着臉頰不停地流淌。他的嘴唇顫抖着,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梵音的眼神中滿是關切和憂慮,輕輕拍了拍元瑾軒的肩膀,語氣溫柔而堅定:“事情還沒查清前因後果,你莫要着急。”
元瑾軒帶着哭腔,聲音顫抖地說道:“我詢問過後,确實有婢女聽聞過女子的笑聲,但也不當一回事……”
他一邊說着,一邊雙手抱頭,手指用力地抓着頭發,神情充滿了痛苦與自責,身體也因為抽泣而微微顫抖。
梵音眼裡露出憐惜之色,伸出手帕遞給他,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小七擡眼望向那被砍得淩亂的梅樹,輕輕開口道:“這不是妖,沒有妖氣。”
她的臉上帶着一絲平靜,但眼神中卻透着專注,眉頭微微蹙起。身後那滿地的花瓣與雪的混合物,在她的腳下顯得格外凄美。
梵音帶着幾分詫異看向小七,心中暗自驚訝,确實她也是因為察覺到了沒有妖氣才制止元瑾軒胡亂砍梅樹的行為,但她竟然也能如此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着實不簡單。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思索的光芒,嘴唇輕輕抿起。
元瑾軒聞言則呆愣在一旁,滿臉的疑惑,嘴巴微張,喃喃自語道:“哪……究竟是什麼妖?”
梵音見他理智回歸些許了,緩緩說道:“這梅樹隻是尋常梅樹,但屋内的畫中人确實是妖。”
元瑾軒的眼睛眨了眨,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難以置信,怔愣片刻後緩緩道:“畫妖?”
梵音眼裡透着幾分無奈,伸手折下一支已被摧殘得有些殘破的臘梅,經過風雪打壓的梅花紅豔美麗,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可還記得婚筵前夕,可有下雪?”
元瑾軒歪着頭想了好一會,眉頭緊鎖,努力回憶着:“雪是下過,但不大。”
梵音繼續示意,目光緊緊盯着他,神色認真地說道:“有沒有發現那幅畫中美人的背景是什麼?”
元瑾軒脫口而出:“臘梅……”
小七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雙手抱在胸前說道:“你是要别人将答案塞進嘴巴裡,你才知道是嗎?”
元瑾軒面露尴尬,一時無語,低下頭,不敢看衆人的目光。
梵音并未作聲,隻是專注地凝視着手中殘敗的臘梅,若有所思,眼神變得深邃而悠遠。她神色凝重地說道:“皚皚白雪、冰肌玉骨,怎麼不算呢?”
元瑾軒突然領悟般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地大聲叫道:“是雪妖!”
梵音眼眸微沉,緩緩說道:“是的,按照一開始所說的每年冬季都禁止丫鬟仆役進入的話,你堂哥肯定是知道她身份不能見人。
也正因為如此,就連那幅畫也是要用機關去遮掩。
但無論是作畫吟詩,都能看到機關所在的話,你堂哥與雪妖應當是……”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元瑾軒立馬會意,臉色陰沉下來,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詩中已經告訴我們了,但這樣看來的話,堂哥一早便知道她是妖?”
他說完便沉默了,臉色愈發難看,嘴唇緊抿,如此一看情殺的可能性就上來了。
梵音拍了拍元瑾軒,輕聲說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麼那夜探妖石會閃了吧?”
她取出勘驗屍體時畫的兇器的豁口,神色隐晦道:“目前看起來大概率是元翌晨與雪妖兩情相悅,或者是知己。
可元翌晨最終和元卿雲結姻,就是這場案件的關鍵點!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來說,情殺的概率極高。
你們看,若是将雪凝成冰錐子,便可手刃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