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她直起身子,說道:“瑾軒,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元瑾軒聞言傻呵呵一笑,呆呆道:“多謝師姐誇獎,全仰仗師姐我才能有此進步。”
“啪嗒 ——”
一團泥土毫無征兆地飛進了元瑾軒的嘴裡,他驚慌失措,忙不疊地吐着唾沫,大聲喊道:“啊呸!哪來的土啊!”
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擦拭着嘴角,一邊四處張望,尋找罪魁禍首。
十步開外,小黑前爪刨出殘影,爪尖玄鐵護甲與青磚相擊,迸濺的星火照亮它猩紅的豎瞳。每刨一下,地底便湧出暗綠色的霧氣,裹挾着甜腥的味道。
看到這一幕,元瑾軒又氣又惱,他踉跄後退時踩碎半截梅枝,脆響在廢墟中格外清晰,他嘟囔着嘴朝着沈觀抱怨道:“沉迎兄!你不好好管管你的狗嗎?”
“嗷嗚!”小黑似乎有所察覺,扭頭朝着衆人嗷叫了一聲,随後兩隻前爪不停地刨着土,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每刨一下,塵土就飛揚起來。
沈觀聽聞,喉間溢出氣音輕笑,左側臉頰浮現淺淺梨渦——這個本該屬于少年人的表情,在他蒼白的面容上顯出妖異的違和,那一絲笑意稍縱即逝,仿佛從未出現過。
緊接着,他神色恢複如常,語氣平淡地說道:“身為捉妖師,連這般拙劣手法都避不開,不應該好好反省自己嗎?”
說話間,他微微擡起下巴,眼神裡帶着一絲淡淡的戲谑,看向元瑾軒。
梵音原本在一旁靜靜觀察,聽到這番對話,唇角漾開的笑意。
但卻在瞥見小黑刨出的土坑時驟然凝固——她眸色一沉,小黑并非是一般的妖獸,而是以吞噬妖物為活的地獄犬 ,它突然在此處刨土,恐怕另有深意。
念及此處,她蓮步輕移,緩緩走向小黑身旁。
元瑾軒也好奇地湊了過去,伸長脖子,瞪大了眼睛四處打量。随着小黑刨開的土越來越多,一個小小的、被泥土半掩着的物體逐漸露了出來。
元瑾軒湊近一看,驚得他瞪大雙眼,結結巴巴地說道:“這.... 竟是屍體?”
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顫抖,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
梵音俯下身,輕輕撥開覆蓋在上面的泥土,一具嬰兒的屍體完整地呈現在衆人眼前。
嬰兒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好似被一層寒霜籠罩,小小的身軀蜷縮着,四肢扭曲,像是在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它的眼睛緊閉,眼窩深陷,臉頰幹癟,嘴唇青紫且微微張開,仿佛想要訴說着什麼卻又被永遠地扼住了咽喉。
臍帶還纏繞在脖頸處,像是一條索命的繩索,而原本應該粉嫩的小手此刻緊緊攥着,指甲縫裡還殘留着一些幹涸的泥土。
梵音眉睫一跳,目光中充滿了狐疑。她俯下身,仔細查看後,冷冷道:“而且還是胎兒的屍體....”
她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在這寂靜的劉相府中,更添了幾分寒意。
沈觀眼尾瞟了瞟站在一旁的元瑾軒,見他一臉驚恐,便收回目光,眉毛擰得緊緊的,神色凝重,帶着幾分謹慎道:“青火是妖界最出名的至邪至烈之火,一旦燃起,便會産生極為恐怖的高溫。不管是凡人還是妖怪,隻要被這青火籠罩,瞬間就會被燒得灰飛煙滅 ,連一絲殘渣都難以留下。
也正因如此,這場大火導緻劉相府之前無屍首可查,如今僥幸有嬰兒的屍首埋于此地,可謂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一邊說着,一邊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具小小的屍體。
梵音沒有回應,她從萬寶袋中取出呈袋,動作輕柔而莊重,将嬰兒的屍首殓入其中。她的眼眸中滿是晦澀不明的情緒,有悲憫,有疑惑,更有對真相的執着探尋。之後,她靜靜地巡視着劉相府,腳步緩慢而沉穩。
沈觀和元瑾軒難得默契十足,一句話未說,隻是默默地跟在梵音身後。他們的眼神中,也帶着各自的思量,在這詭異的劉相府中,三人的身影顯得格外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