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問你餓不餓。”黛西沒回答他,又說。
“這還用問,我已經餓得麻木了,”加蘭有點悶悶不樂地說,“不過一想到你也沒辦法進食,而且這裡恐怕也沒有足夠的食物供你填飽肚子,我就覺得,我這點餓也算不上什麼了。”
“等到半夜,我們從這裡逃跑後,一定要先去尋找食物。”
黛西轉頭看了他一眼,亂糟糟的頭發,衣服沾滿泥土,手腳酸疼難以忍受時,偶爾哼幾聲,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察覺到她在看他,竟然還對她笑了笑。
“嗯。”黛西随便應了聲,轉過頭,望着不遠處升騰而起的篝火白煙,還有飄來的陣陣香味。
這個家夥餓壞了也不說,反倒擔心起她來了。那就等到半夜,再按加蘭說的去做吧。
如果不是這些守衛的士兵像木樁一樣豎在周圍,她倒是可以試試偷偷離開,去找點吃的,或者四處仔細觀察一下。
因為戰敗的關系,士兵們都有點消沉,各自圍坐在篝火旁,默不作聲地吃着飯。某處昏暗的帳篷裡,有個一直躺在角落裡的人,慢慢站了起來。
他先是彎腰蹬腿地活動了下手腳,才慢慢邁出步子,揮開帳門,走到外面,又緩慢地左右轉頭,張望四周。
“嗨,布萊克,你的傷好了嗎……”一個路過的士兵親切地向他打招呼。
但是布萊克像是沒聽到一樣,一動不動地望着營地某處。
“布萊克,下次你一定要和我們一起上戰場,這次範甯竟然輸了,要是你在的話,波查肯定不會這麼嚣張……”又一個士兵,經過他面前時,憤憤不平地說。
“不過,很快你又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了,今天抓了不少俘虜……”
布萊克仍然沒有反應。其他士兵像是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态度,并不覺得奇怪,在他們看來,這隻是一個有些遲鈍冷漠的啞巴而已。
當然,這種遲鈍和冷漠,僅限于對他們範甯自己人,當他踏上戰場,所表現出的兇狠和敏捷,是他們都望塵莫及的,就好像他不是在跟敵人對戰,而是在狩獵。
他雖然實力過人,但有不能說話的毛病,範甯的士兵們一邊敬佩,一邊暗地裡同情他,大家相處得奇怪又和諧。
晚飯時間結束後,也沒人去休息,要麼在訓練場繼續練習,要麼坐在篝火旁,東拉西扯地說一些閑話,而布萊克就站在帳篷旁邊,确切地說,從停在那裡後就沒動過。
刑場上的黛西聽着他們發出的各種聒噪動靜,皺了下眉,難道範甯能夠戰勝波查,原因之一就是他們勤于練習嗎?雖然波查也會在夜間訓練,但沒有範甯這樣投入和專心。
還是說,範甯今天失敗,複仇之心高漲,而波查之前經曆了幾次失利,已經徹底消沉疲倦了。
半空中的月亮,在幾片淡雲中緩慢移動着,黛西集中精力,仔細聽着營地裡的各種聲音,盡力觀察着目之能及的一切東西。
如果到半夜,仍然一無所獲,他們就掙脫繩子,逃到瑞瓦城去。
就在黛西下定決心時,軍營中的士兵們開始移動,說笑、擊打的動靜漸漸消失,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一個方向走來——正是刑場所在處。
黛西擡起頭,看向格弗雷,顯然他也發現了,臉色還有點不太好看。
也對,被綁在這裡大半天不說,還要被人類圍觀,甚至還可能被當成普通人類接受刑罰,對一向驕傲的雄龍來說,确實是不能接受的事。
“哇,”加蘭驚奇地低聲喊了句,“怎麼回事,是不是整個營地的士兵,都跑到這裡來了?那我們還怎麼逃跑,跟他們打一架嗎?”
黛西輕歎一聲,“想順利逃出去的話,是要費點力氣了,聚集在這裡的人太多。你看那邊。”
加蘭聽到黛西提醒,往已經顯得擁擠的地面看去,不确定地說:“他們該不會是想,一定要處死我們吧?”
進入刑場的士兵自發地排成了整齊的隊列,舉着紅通通的火把,把整個刑場照得堪比白晝。一個中年人,穿着亮閃閃的鐵甲,昂首闊步地從士兵中穿過。
同時,已經有一小隊士兵出現在斷頭台周圍,檢查繩索和機關是否牢固或靈活,還有幾個人在台下鋪了一層布……看得黛西他們一臉困惑,範甯這些人是要幹什麼?
就在他們身後,一個波查士兵低聲說:“别看了,既然落到範甯手裡,還是早點接受現實,至少我們是為波查而死,這就足夠了。”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加蘭還是忍不住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