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災發生後,你希望死的人是漢娜,但或許馬修還是放不下漢娜,沒能順利逃出去,才葬身火海。”
“但是為什麼,過去你和漢娜有仇怨嗎,讓你在他們成婚的第三年,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來。”
“有!當然有!”喬伊芙忽然激動地大喊,“如果她從沒出現過就好了,沒有她的話,我絕不會是現在這樣,不會被放棄,不會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以至于走向不能回頭的懸崖,看着懸崖下堪比地獄的慘狀,然後,墜落。”
“那高地的人們,那些士兵和他們的家庭,也和你有仇嗎?”麗茲扶着已經面如死灰,流淚不止的羅賓坐在地上,厲聲問。
“哈哈,他們當然和我沒有直接的仇恨,但是,在我活過來後,所遇到的那些人,我從來不知道人的惡意會有這麼大,這麼黑白不分,這麼欺淩弱小……”
喬伊芙望着地面,低聲喃喃自語:“我的财物,都不見了,一直陪伴照顧我的侍女,橫死當場,當我抱着她哭泣,想好好安葬她時,一群人跳出來,說是我這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醜八怪,殺死了她,還要去找在街上巡邏的士兵,逮捕我……”
“他們也許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也許不知道,但都無一例外地,以貌取人,指認我是兇手,他們肯定想不到,眼前這個醜八怪,就是這裡原來的女主人……”
“至于後來的生活,你們肯定沒多少興趣聽,即便我用撿來的頭巾遮掩了自己的臉,但仍然時不時被驅趕,被侮辱,被毆打,相比之下,挨餓受凍都算不上什麼了。”
“為什麼我的侍女會死去,難道士兵們的生命珍貴,侍女的生命就低賤嗎?”
“更何況,他們為領主的榮耀而戰,早死晚死不都是死,那麼我順手幫他們擺脫痛苦,結束生命,不必經曆衰老的折磨,怎麼不算是一種善心?”
“祭司大人,”蓋爾冷漠地說,“你隻是一個凡人,成為祭司,不代表你真的能像神靈那樣,可以剝奪别人的生命。”
“呵,神靈,真不愧是羅達祭司養大的孩子,到了現在,還對神靈抱有幻想嗎?”喬伊芙嗤笑,“對了,确實有人對神靈、對教會抱有幻想,為了成為神靈的侍從,毫不猶豫地放棄一切,不做絲毫妥協,不聽任何勸告,為了一個得不到的女人,跪倒在神靈腳下。”
“但實際上,神靈已不再是那個神靈,教會也不再是那個教會了。”
“……你究竟是誰。”達倫莫名感到喉嚨發緊,艱難地問。
喬伊芙沒有回答他,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她盯着法杖上的花紋,緊握法杖的手像是尖銳突出的石塊。
“你們還想知道,我是怎麼成為惡靈的容器的,對吧,”喬伊芙沉默片刻,重新開始說,“我的恩人,也就是教給我法術、帶我離開瑞瓦城的人,告訴我,我所覺醒的魔法,雖然保護了我,但也成了其他鬼魂的藏身之地。”
“我一下子就猜到,他說的是什麼,就在我昏死在大火中時,另兩個人的一絲鬼魂,又或者是死前殘餘的一點靈魂,為了獲得保護,進入我體内。”
“恩人問我,想怎麼處理它們,我隻說,讓它們死,之後,恩人送來了籠子裡那個小東西,說它能吃掉各種靈魂,我沒有猶豫,一口吞了下去。”
“再之後,就是成為喬伊芙,從總教會的輔助祭司成為範甯祭司,帶着這個秘密,過了快四年安靜無憂的日子,直到那個騎士隊長,克裡斯·瓊斯,帶傷來祈禱室找我,正趕上我進食的時候。”
“雖然我努力控制,但惡靈受到鮮血氣味影響,覺醒了對活人靈魂的渴望,”喬伊芙眯眼盯着法術籠子,“為了讓我自己好過,我沒有别的辦法,隻能從兩支軍隊裡尋找食物。”
“隻是,現在的它,又變成了最初的樣子,怎麼不算是自作自受呢。”
“祭司大人,你還記得,剛才蓋爾講到萊恩祭司時,說起他會一種喚靈術嗎,”黛西平靜地說,“既然這種法術存在,那就意味着,可以把體内的魂體召喚出來,而不用非要忍受痛苦,任由它們在體内互相吞食絞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喬伊芙陰沉地問。
“我想,你很可能是被利用了。”黛西直截了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