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連戰抱她去衛生間洗漱,那麼窄小的地方,硬是被他塞進去一把椅子,上面還鋪了軟墊,陳穩坐在上面慢悠悠地刷牙,看起來還相當享受。
收尾的時候,她嘴裡牙膏沫子還沒吐幹淨,就問:“誰收拾的房間?你那天快把房子都拆了。”
連戰擰了把熱毛巾給她擦嘴擦臉,淡淡說:“找人呗,操心這個幹什麼。”
她身上有傷口,短時間内不能洗澡,洗漱完,連戰又給她擦身子、洗腳,整個一細緻入微的貼身保姆。
陳穩用腳踢他,笑吟吟地說:“你後悔了嗎?”
“什麼?”
“打我呀。”
連戰身子一頓,沒說話,隻是埋頭沉默地幹活。
陳穩又踢他,濺了他一身洗腳水:“你弄疼我了!你别給我裝可憐,你打我,你還委屈上了?”
連戰豁然起身,毛巾往洗臉池裡一甩,氣道:“你活該,誰讓你對我不好,我現在沒後悔把他也一起打一頓。”
“你又來,我警告你啊,你别去招周行森,跟他沒關系。”
連戰冷笑一聲:“周行森,叫得還挺親。跟他沒關系跟誰有關系?本來我還能過去,你越是提他,我還就越過不去。”
“你别又發瘋。”
“我發什麼瘋?哎,我還真是不懂了陳穩,你說我哪點不如他?”
“你哪兒都不如他。”
“你再說一遍。”
“哎呀,我不想在這兒待了,我要回房間睡覺!”她不敢再說了,怕真觸了他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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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安娜過來拿文件。
陳穩正倚在床頭抱着筆記本看肥皂劇,嘴裡還咬着一根磨牙棒。連戰拿上文件夾出去,卧室門帶上,把簽好的文件給安娜,帶着她出去說話。
剛一出門,樓道裡的聲控燈就亮了,安娜把手裡的新資料遞給他,還有一個炭灰色的優盤,說:“都在這兒了,陳穩小姐回來之前,兩人好像沒什麼交集。陳穩小姐是在美國費城讀的書,周行森卻是從本科起就一直待在國内,2013年倒是到美國交流過一年,但是跟陳穩小姐不在一個州。今年三月份陳穩小姐回國之後,他倆也隻是在安和醫院内部有些交集,醫院裡所有的監控錄像我都派人加急審過了,兩人同時出現的場景都剪輯在了這張優盤裡,您有時間可以看一看。沒有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似乎就隻是一般同事。另外,關于周行森本人的履曆,也沒什麼大問題。”
連戰點頭,手裡把玩着那個優盤,若有所思。
“要處理嗎?”安娜試探問。
連戰淡淡搖了搖頭。
“真要拱手讓人?”
連戰挑眉,睨了一眼安娜,說:“你倒是跟我的時間久了,什麼話都敢說。”
安娜一笑,知道自己逾矩了。不過連戰很好相處,再怎麼可怕的老虎,隻要順着毛摸,就沒問題。
她想了想,又說:“不過,姓周的住在XX号院,不動産權的權利人是他本人,兩年前新買的房子,全款,價值兩千多萬。查了他家門口近期的監控,陳穩小姐從沒去過,不過,倒是有幾個其他女人偶爾出沒,裝扮豔俗。”
連戰不感興趣,莞爾一笑,說:“他還年輕,就算真能查出些什麼,恐怕也就隻能在私生活方面了。”說着,又翻了兩下資料,挑眉道,“不過,這麼年輕,也沒工作幾年,能買得起玉潭淵附近的房子?我記得他家裡人不都是醫生麼?怕是有些不幹淨吧。”
安娜點頭:“知道了。”
“對了,香港那個姓劉的記者,你去查一下他最近的行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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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走了之後,連戰站在門口通過手機看房間裡的監控:陳穩已經睡了,身上還壓着那個正在熱播電視劇的筆記本。
東倒西歪的,睡沒睡相。
鳥籠子裡的監控是陳穩出院的前一天,他讓人裝上的。倆人發生了這麼大的矛盾,中間又有那麼多事情需要處理,陳穩傷好了以後,他怕是就沒什麼借口再住在這兒了。
但是,他的短時退出,也不代表安娜所說的“拱手讓人”。
陳穩需要空間,他也需要時間,正好,趁着這次機會,兩人都靜一靜,都好好地想一想,他也順便騰出手來去處理一下陸家和那個姓周的東西。
放輕腳步推門進卧室,又輕手輕腳地把電腦從她身上拿下來,合上。
扶着她的後頸将人塞入被窩,掖好被子。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他才又從櫃子裡拽出一床被子鋪在了地毯上。
關了燈,衣服一換,就睡在了她旁邊的地下。
陳穩沒睡熟,剛才被他那一弄又醒了。模模糊糊之中,見他躺在地上,輕聲問:“你怎麼睡在那兒了?”
連戰說:“沒事,你睡,我怕亂動會壓着你。”
陳穩沒再說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坐起來,說:“那你,可以回去呀,回你住的地方去。”
連戰平靜地說:“睡吧,不早了,等你傷好了我就走。”
他以為她又在趕他,但也不想争執了,那一回就夠他記一輩子了,她躺在急救室裡,而他在外面呆呆坐着的時間,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經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