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雅的嘴唇動了又動,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她歎息着,點點頭,“是。”
芝雅目送着薇薇安離開。
直到大門關上,腳步聲走遠。
“……”
芝雅撿起掉在地上的繩子。
她的另一隻手,默默從身後拿出一根皮革質地的長鞭。
……
手指輕輕點觸胸口處的紅痣,一道肉眼無法察覺的魔法流光一閃而過。
薇薇安将面紗戴在臉上。
遠遠沒有表現的那樣輕松,她今天幾乎耗盡了所有魔力。
黑魔法向來不安常理出牌。
在那些老古闆一樣的白巫師眼裡,黑魔法無疑是絕對邪惡的禁忌。
而薇薇安今天使用的魔法,則是禁忌中的禁忌。
無限接近于生死人、肉白骨——連光明神殿裡最純粹的神聖之力都難以做到。
……
下到一層樓梯。
塔内的溫度,似乎比先前還要降低了一截。
陰冷感刺着薇薇安汗津津的後背,陣陣發冷。
疲乏感染上眉梢,薇薇安無心再去隐藏什麼氣息——畢竟在此前,魔鏡已經鬧出了那樣大的動靜。
能被關在這裡的人,大多數是國家的罪犯。
他們出身于赤鹿國的貴族,個個都非富即貴。
薇薇安踩着伶仃的高跟,步伐聲出現不是很明顯的忽輕忽重。
她整個膝蓋往下都泛着酸軟感。
囚塔内的牢籠由秘鐵制成,内部相當簡陋,僅有一張簡單破舊的床闆,上頭鋪了些枯草墊身。
哐當當——
接連幾聲沉悶的撞擊。
“……薇薇安?”
是個男聲,粗糙沙啞的嗓音裡透着不可置信。
薇薇安淡淡瞟了一眼。
男人是這座塔裡少有的、還擁有舌頭的人。
薇薇安認得他。
——他是赤鹿國二十幾年前失蹤的施奈德公爵。
沒記錯的話,施奈德家族現在爵位由他的小兒子繼承,是個不成器的家夥。
“薇薇安……”老施奈德聲音嘶啞。
老施奈德将自己滿是褶皺的滄桑臉龐硬生生擠進鐵欄中間,猙獰着臉,瞪着眼珠試圖看清楚女人的樣貌。
片秒,他渾濁的褐色眼珠流露出幾分驚恐。
但很快,又神經質般的冷靜了下來。
“不,不不不,不對!薇薇安已經死了,你是那個孩子……對,你是莉莉。”他自言自語着。
“莉莉,莉莉。不對,也不對……”
薇薇安沒有停留,徑自下樓。
“你是莉莉!是不是?!”老公爵不甘心地大聲追問。
“回答我!!!”
“……”
實在是太吵了。
薇薇安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優雅地打了個呵欠。
要不是現在沒力氣,她一定會把他的舌頭也割了。
……
達倫亞王都,春日的夜晚還是冷的。
侍從早早便将餐食送到了卧室裡。
魔法壁爐生起了淺橘色的火焰,木柴噼啪燃燒,幽藍的魔法陣運轉,将房間的熱與冷交混,調整成對人體最為恰當好處的溫度。
浴室裡,水霧缭繞。
薇薇安看着鏡子裡的女人。
女人的眼眸依舊是狹長而妩媚的,她神色散漫,眸光流轉間,眼尾已經生出了絲絲細紋。
分不清是不是錯覺,皮膚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有光澤了。
“……”
薇薇安咬着紅唇,指尖在眼尾處撫了又撫。
——這些她遲早要讓魔鏡還回來。
得等明天才能去書房了。
希望明天……書房的主人不會攔着她。
否則的話,她真的不介意立馬在公爵府大鬧一場。
卡斯琳娜快要回來了。
要是等她那什麼事都不管的母親回到了王都府邸,一切就不好收場了。
那間書房實在太重要了——對她、對卡斯琳娜來說,都是。
薇薇安慢悠悠地沉到浴池裡,池子裡淡淡的藥香含有舒緩情緒的作用。
總不能再次冒險潛入血族莊園?
這樣的話,似乎是在跟缪斯小姐作對。不……還是算了。
薇薇安的眼睑慢慢阖上。
在此之前,她得在她的缪斯小姐心目中留個好印象才行。
“……”
想着想着,薇薇安睡着了。
人在過度疲勞後,很容易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