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隻夠得着差不多。”劉謹茹的輕嗤傳出來。
走廊上遇到一位彈鋼琴的姐姐,拜托她把傘帶進去給媽媽,劉昭楠回到電梯站在角落裡,整個人有點愣怔。
腦袋裡反複隻有兩句話。
—一天三小時,兩萬三一個月。
—我家劉昭楠成績不行,從小做什麼都不行。
“叮”一聲響,劉昭楠下意識跟着前面的人走出電梯,擡眼才發現自己落腳在負一層。
電梯已經往上什,這樓有三十幾層,等電梯估計要好一會。
這負一層其實是個很大的商場和美食街,連接地鐵站,有不少地下酒吧和網吧,還有一家電玩城,除了電梯肯定有自動扶梯,劉昭楠決定從這裡找出口離開。
剛走幾步,突然一個啤酒瓶粹到她腳下,劉昭楠靈敏的退後幾步,一擡頭渾身酒氣的男人晃到她跟前,口齒不清道歉,“不好意思。”
口鼻嗆進酒氣,劉昭楠微蹙眉,極快的應了聲沒事便擡腳離開。
少女聲音空靈清透,傳進男人耳朵裡渾身一個激靈,猛睜開眼,眼前的女孩相貌姣好白淨,歹念橫生伸手拽住劉昭楠手腕。
劉昭楠猝不及防被大力往後一扯,踉跄幾步,穩住心神道:“放開。”
“小妹妹,要不要一起喝幾杯啊?”男人說着朝酒吧外的卡座點點下巴。
劉昭楠擡眼看過去,卡座裡還有幾位男士,全都看好戲般的盯着他們這邊。
酒吧内的電子音樂聲轟隆,周圍商鋪也各自放着音響,周遭是亂哄哄的嘈雜,劉昭楠情緒少有很大波動的時候,就算是此刻,除了心跳過快,她并感覺不到任何恐懼。
隻覺惡心。
盡量避免男人粗糙的手掌,劉昭楠垂着眼重複,“放開,否則我報警。”
男人被這渾身刺頭的女孩勾起興趣,擡手就要去掐劉昭楠細膩的臉蛋。
倏而,一隻冷白的手橫亘進來,擋住男人的動作,語調漫不經心又冷硬地警告:“松開。”
圈在男人手腕上的五根手指骨節分明,手背筋骨明顯,青色蜿蜒的筋顯得力量感爆棚,冷白皮和粗糙的褐色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就像聖潔和肮髒天壤之别。
男生另一隻手還懶散揣在兜裡,隻使出半分力道,男人已經面目猙獰痛苦的嗷叫,迫不得已松開抓住劉昭楠的手。
不再受桎梏,劉昭楠得以往後退,從周圍視角看,女生被擋在突然出現的男生背後,而出面的男生神色恹恹卻五官出挑,一身黑色風衣,個子也高。
垂頭盯着男人時,顯出平直且寬闊的肩背和白皙的脖頸。
男人哀嚎痛苦叫喚,劉昭楠心髒快速跳動,男生剛開口的一瞬間,她就認出他是誰。
她隻是沒想到,在人人漠視等待看好戲的地下商場,為她解圍的人是江北。
環境嘈亂,劉昭楠木讷說了一句:“謝謝。”
上一次的意外交集,讓劉昭楠記住一句未說的謝謝,是遺憾也是失禮,像心底刺。
平日麻木無知覺,等突兀出口才後覺,其實一直刺紮,耿耿于懷。
于是這次突降意外,她沒再忘記道謝。
“一個人别瞎逛,往前一百米右轉,出口在那,”他的嗓音很低,帶着冷調,很疏離的一句話。
劉昭楠像提線木偶般跟着他的話走,走了好幾米遠,身後傳來躁動,猛的回頭看,不遠處,男人的同伴們都手持酒瓶,氣勢兇悍朝江北去。
劉昭楠心提到嗓子眼,腳步剛往回踏了兩步,對面酒吧突然沖出一群少年,他們同樣提着酒瓶,氣勢更兇。
劉昭楠看到了松習,他嘴巴裡叼着一根煙,操罵,“我操,哥,幹架都不叫,還是不是兄弟?”
少年意氣風發,這群架最終沒鬥成,對方先偃旗息鼓,而後劉昭楠看見江北被一群少年簇擁着走向對面的酒吧。
大人說十七八歲的年紀涉世未深,心性不成熟,一些青春懵懂的情愫算不得什麼,但這個年紀的女生也有思考和理性,會看會辨别會判斷。
不是真的就像他們口中嗤笑的那樣,所有人都沒頭腦的追着同一個人喜歡。
隻是生活中就是有這樣的人啊,老天爺追着賞飯吃,智商,情商,相貌,家世,才能,好像能附加到他身上的世間一切美好都理所應當的歸他所有。
而這個人,也從不讓人失望,他看似冷漠三觀卻很正,也不多表達,但行動總是有熱度的,骨子裡的擔當和敢出頭的勁,勝過這個年紀的大多數男生,甚至社會上的男人。
這樣耀眼奪目的人,很難不引人注目。
他是先有了自己的光芒,所以才不缺愛慕者。
理應被萬衆矚目,被所有熱鬧簇擁。
劉昭楠找到出口,自動扶梯的盡頭發散着白色亮光,一顆心終于落回肚子裡,她站在扶梯上緩慢的往上移動。
背後,男孩們交談的聲音還在繼續,從遠處飄來,有人道:“北哥,你可快點吧,陳姐都念你好幾次了,說你不來她酒吧生意都冷清一半,今天巴巴等你半天了。”
松習自豪又驕傲地說:“那是,我哥要真往夜場裡混,那至少能養活三代人,關鍵造福的還不止三代人,男女老少通吃。”
一群男生大笑起來,熱鬧鼎沸。
劉昭楠想起剛才看到的酒吧名字—
叫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