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嫁衣花鞋
一日輪轉,端木老爺的屍身還是捆縛在牆上,扶桑界的弟子将端木老爺的纏裹處全部割除,這才讓那人從牆上滑落下來,至于腳上那一雙“嫁衣花鞋”,府内的所有人都嘗試過,還是牢固穿在腳上,沒有移動的痕迹。
端木泠和端木梓兩姐妹将父親的屍身放置在端木家的祠堂,而後安排衆仆下去休息。
阿鬥已經從坐客堂趕了回來,他将藥渣帶給師兄竹烏塵,請求師兄辨認藥物。竹烏塵隻是将那藥渣放在鼻處扇聞“這是堕胎藥的藥渣,莪術和三棱都混雜在其中,你可有聞到其他的不屬于藥理的氣味?”
有一股香氣沖擊阿鬥的上颚,這些藥渣從那些瓦罐中取出來時便自帶有一些香氣“這是……麝香?”
“是,堕胎藥中成分最多的就是麝香,但因其香味獨特,故混有其他藥物來洗淡麝香所帶來的香味。莪術雖具有消積止痛的藥效,大量使用會緻使子宮收縮發揮巨大作用。”
“我明白了。”
“你從哪裡搞來的?這跟前堂的藥理很像,不會是趁着堂主不在偷來的吧。”
阿鬥将其包裹好塞進口袋裡面“當然不是,我先走了師兄,記得給我留晚飯。想吃柳娘做得肉包子了。”
“饞。”
——端木府
丫鬟雯華去更換祠堂中的祭品,打着燈籠卻也拌了好幾次腳。府上的人都知道,她之前跟重晚晴交好,但後者落水之後她也緊跟着神志不清,嘴裡整天胡言胡語,說什麼自己看見重晚晴了。府上的家奴也不願和她打交道,大家都說她是被“重晚晴”的屍身附體了,現在是回來冤魂索命。
祠堂和端木府隔着一個小門,從那個門中鑽過去才會進入祠堂。
“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是她自己。”越過洞口之後,雯華全身緊繃,嘴裡不停哆嗦碎碎念,手裡的燈籠過度緊張從手中滑落出去引燃了祭祀正桌上供奉的蠟燭。随後,雄火開始蔓延,屋内所有的蠟燭都被燃燒,空中懸挂的紙錢也随之點燃。
雯華愣在原地,燃氣的雄火讓她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是愈發興奮“重晚晴,不是我推的,真的不是我。”
“走水了。”
阿鬥沖進去火場,将愣在牌位前的雯華死拉住向外拖拽,雯華意識被控制了,踩着小碎步不向逃生的門口去,而是沖進反方向。
火勢見長,阿鬥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取出一顆藥丸塞進雯華嘴裡:“這是?刻印符咒?”雯華的背部有很明顯的紋理畫咒,符咒落在其的發絲上,有人在提取她的記憶。
刻印符咒是仙家的一種低式符咒,可篡取和窺探他人的記憶和秘密,雖說是最低級的符咒,可用于凡人之軀上會使操控者和刻印者遭到反噬。對于肉身來說,會縮減凡人的生命力。仙家弟子也很少使用刻印符咒,早在之前六界之主逸洄界主曾就禁通行這種符咒。
阿鬥是爬出來的,那場面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雯華被他從火災中推出去後,他又折回找到了端木老爺的屍身,運用術法脫下了那雙花鞋。逃脫時燭台倒了下來,碎末星拐到他身上,彎腰下去又被祠堂内的簾布蓋了身,最後隻能爬出來。
丢人。
“阿鬥。”彌公子将他拖出來攙扶住。
火災沒有波及到旁邊的端木府,雯華被推出來後就一直昏倒在地上。
“扶住我,拿到了。”那雙鞋子他遞給彌硯山“這就是所有的指證,那瓦罐的藥渣是堕胎藥,但時間太長,藥味的氣息被掩蓋了。”咳咳咳“我還在雯華的身上發現了刻印符咒,我懷疑這跟仙家的人有關聯。”
“雯華。”端木梓身後跟了都是家中的奴仆,楚洋兩兄弟也在。原本枯黑的廢宅被火光照燃,阿鬥讓身旁的人支撐自己站起身來,那人将阿鬥的腰身握住,整個人圈在懷中,腳下又抵住鞋子害怕他站不住。
“這樣你舒服些。”
“救火,我父親的屍身還在裡面,快滅火。”家奴穿好衣服開始打水滅火,年齡小的站在旁邊也隻是會喊,聽得阿鬥頭疼,下意識摸了自己的額頭。手剛落在上面準備翻轉,有人扣住了他的手,輕易遮住了眼睛,他隻聽見那人又喊了一聲比阿鬥好聽很多的名字“冰濯雪。”
阿鬥有些恍惚,剛才的火勢讓他竟有些後怕,突來的關心反而有些亂陣腳。額頭有些發熱,索性歪頭乖巧應了一句“嗯。”
“猶雪,在多派些人手,祠堂後面也要護住。”是二小姐的聲音。
“是,二小姐。”
“動作都快些。”半炷香的時間,火勢被控制住,端木家祠堂裡的排位一個都沒護住,端木老爺的屍身也被這場大火淹沒,牌位前的圓墩子被炸開了,棉絮飛出去落在地上。一個落在端木弘殘缺的屍體上面,遮住了面部。
衆人回了前廳,婚宴日的裝飾還沒有被抹去,那個“喜”字的窗花依舊懸挂在空中,正堂上的桂圓堆積上面也有一個“喜”字,楚洋不願再看見這場景,想要離場,阿鬥叫住了他“楚公子,别着急走。您不想知道那雙無形之手為什麼再三阻攔這場婚事嗎?”
“也許我用詞可能不太對,不是阻攔,而是假借。”
“你可是有了什麼線索?”楚洋抹掉眼淚,站在哥哥楚澤身旁。昨日入端木府穿得那件“花魁”服飾早已成了灰燼。
“你松開一些。”阿鬥給身後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