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信女陰徒
生肉活蛆乳白之身,喜狗之血水。常寄于雜亂之地和活人之身,陰暗雜溝暗渠多為助長。懼火系之咒,定與幽冥蠍結伴常出,故此稱為玄冥左右使。
阿鬥抽搐勁稍緩,又陷入下一個循環之中“幽冥蠍趴在我的臉上、頭發裡、後背、眼睛,甚至進入我的嘴裡。我的牙齒被它磨損,發絲間有它扭動過的痕迹。”他扣着手指,低下頭自言自語道。
棺椁未劈開前他蜷縮在四角之一,現在更是整個人蜷縮抱坐在地上。身上還裹着彌硯山的外衣,阿鬥用外衣遮住眼睛以免沾染污濁之氣。不知何緣故,若件事刻印在腦海之中再怎麼努力也揮散不去。每當一閉眼,盡數被那東西占領。
時辰鼓不知從何地傳出聲響,十二時辰十二鏡。炎節随手揮動,下部小幹屍行伍中又拉有一人誅殺食于棺生子,業火灼烤。用匕首割其喉嚨歃血,棺生子飲之餘下潑于生母之身。不遠處的祠堂内監燈火盡數燃起,連行着整個村莊的燭火點燃。
霎時間,明火通曉。紙人幹屍應驗詛咒,跪疼爬于地上,雙手扼住自己的咽喉難耐。每戶人家家門口滞留着一口棺材,屋檐兩側挂着白色紙質燈籠燈芯燃燒,落成灰掉于地。
那棺生子的真身逼露之出,上身保留孩童模樣,眼睛瞳色幻化成地黃色和燕白色,雙瞳棺生子。這和……在百家墳剝魂的文茵都是白黃雙瞳,可他的下身卻不是常子。
“人頭蛇身地之子。”棺生子的雙腿化成蛇身爬于地下,尾巴搭在棺椁之上護住母體,舌尖也随之化成生蛇的唇形,發聲之前會先蛇語。蛇族報複性重,又善于結族而生,物界之内鮮有天敵。
歲寒志曾載:伏羲女娲人頭蛇身,真于所之存在。萬物之母,蛇圖騰共育天地衆生。曾祖曆年以此朝拜,故而有一,繁衍力龐重,此乃祥瑞之兆。否為禍根之病,生之伴有神秘聖靈。
燭燃,阿鬥撸起袖子,裡衣還沒露出他就慌忙扯下外衣,之後慣性舔食幹裂的唇部。透性的幹皮一層連着,錯峰交疊的排列。阿鬥知道,自己心裡又犯癢了。又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所做的隐事。
“阿鬥、阿鬥冷靜,抓緊我的右手用力撕咬。”阿鬥卻有個習慣,在深夜無人時或是情緒刺激時便會撕咬發洩,在坐客堂時他和大師兄竹烏塵共住一間,故而每次隻能撕咬自己的手臂來緩解。
阿鬥擡眼看他,猶豫了幾秒。彌硯山将袖子挽起露出的那條手臂正是之前替他換皮的慘悴手臂“咬吧,我不疼的。”
他還在猶豫,彌硯山猛抓起他的衣袖攤開,右臂外扣一側排列着一排排牙印撕咬的痕迹“棺椁之中你發病了,怎麼不喊我?”右臂愈發内側,灼咬的傷痕就沉痛。靠近手腕的部位牙印淡化,但底部有灼燒的迹象。
彌硯山摸了摸之前那留下的疤痕,浮起的肉.皮凸起來幾個小泡,顯然是灼燒未需。阿鬥在坐客堂做學徒時,手臂上的痕迹很惹人注意。
他翻了古書在上面學取:前有一樵夫,署日上山砍柴,膚身被灼日燃燒,而後池水濯洗。徑流時間長臂起紅臭泡,乃以銀針紮破巧取膿血,而後放置火小烤,便可清之蛻皮還選新皮。
以新換舊時日較長,且需銀針經手紮破深刺穴位。他是個連草藥都要拿在手裡翻找醫書分選的小徒弟,紮針破巧更是不會。阿鬥并沒有選取那樵夫的以皮換新肉,而是每次撕咬後用屋内的燃香折取半截,将燃頭烙印在撕咬毀壞的膚身。
燃頭浸血會炙烤裂開的膚身,可他就是要用遮疤擋住牙印的痕迹。灼燒似于剜肉的痛楚,燒灼之後用蠟燭燃盡的蠟油敷在疤痕處,最後用燃香的草灰鋪面覆蓋,而後便可縮短淡化的時間。
“這是……灼燒自纏的疤痕。”彌硯山在此之前曾能夠為阿鬥換取活肉尚且沾沾自喜,可今滿目瘡痍的粼骨暴露在他眼前。“那日在武夷山,歲寒客間溫泉之内觸水你身抖疼,我本以為是剝肉之痛,卻不知你的右臂……何等的疼痛和煎熬。”
這些疼痛是鏡像生門帶來的,阿鬥肉身未有完璧之處,這是彌硯山所想,他在心裡啐罵幾句。
灼燒之屬為火性,此為火之炙陽。灼燒于水中便可陰陽相沖,寒水生為水行,本屬濯陰。“我用了草灰蓋在上面,浸水便也不會有太多的疼楚。香熏灼燒之後雖疼痛,可也不會留下外疤。”
在彌硯山伸出手臂讓他撕咬時,阿鬥知道自己的本性不保。對于這種隐晦的事情和同睡一床的竹烏塵都不知,眼前這人隻眼見擡手的姿勢便知……“咬我的,你的血肉食飲隻會覺得幹涸甲磷,我有靈力和仙藥傍身,所食之味肯定優于你。”
他挽起衣袖露出整隻手臂,眼睛卻看向反向,沉重問他“何時起?”
“什麼?”阿鬥低下頭。
“何時起患有這魇症的?”他又将手臂向前舉起一些,玄夜幽于天地。
“小時便有。”少時,阿鬥跟着爺爺流浪于白榆鎮,阿鬥記憶最為甚重的一事便為留熱粥,置于銅鏡前,七日足,便不再現。而後得新物件,左肢卻被踩碎。此而每日玄夜發病刻咬肉身緩痛。
“日後可咬我手臂。”小時,而今阿鬥十七歲。不知他說的小時是何從起夢魇纏身,那瞬間彌硯山有頗動,他在心底詛咒舍下精魂咒。
精魂咒,此乃人之二分本體。一分為人之肉.體,另一分為夢境之魂——精魂。
精魂離體,人必困死于夢境之中。
精魂不同于夢魇亦或是立幻之像,前着與人本身同生共長,後着所長多為日夜所思心魔助長,立幻更是虛影,用肉身于體寄托。精魂咒舍身,可與他人的精魂夢魇所連,精魂抽身卒性挪身。
“彌公子,你乃緒青界的公子,又是六界之輩楷模。我無非就是爛命一條,血肉鑲嵌不值得托付。”阿鬥幫彌硯山拉好衣袖,理好外衣“上次你已用刻印符咒舍命救我,我的爛命又有了蓄值的氣息。”
彌硯山此刻并不想聽阿鬥的絮叨,從身後掏出靈繩将眼前之人困鎖。靈繩捆綁阿鬥動彈不得,靈繩是仙家的靈娑,靈繩的松緊決于靈主本人的靈力,阿鬥的季子谷靈力等級較弱“給我松綁,松……綁?狗屁世家弟子,還公子呢?前有兩界主狼狽為奸,後有世家弟子做作勁上瘾。”阿鬥将心底的話語抖了出來,語氣輕松飛快。
阿鬥懷疑自己有靈力分裂,罪在于先天靈力等級較低。靈力分裂早在六界也有先例,逸洄界界主少年時期的靈力等級是拙選弟子之中最為薄弱的,更沒有劍靈傍身。還未優選界主之身前夕,拜在緒青界主風客寒的師父門下做外門弟子。
“做作勁?”彌硯山來了趣味,這人也倒是有趣。前一秒可讓人破涕流淚甚為舍命相救,下一秒就會魔附身抽魂“我……是狗屁世家弟子。”
“靈繩,捆住他。”
“我知公子最喜……嗚……嗯?”阿鬥這次是徹底動不了了。
“噤聲。”草叢之間有動向,草尖并無躁動,紮根于土裡的結紮處娓娓作響,棺椁被劈開之際生肉活蛆逃竄,有些深入屋内滾動到了棺生子的生肉内,棺生子身魂本體就為生肉活蛆,沒有黑狗血的加持亦可相通共鳴。
生肉活蛆因一生寄居在其他物種身上渡生,呆在本體的時間較短,從而沾染上外界各種的雜野嗅味。
——宗族祠堂。
棺生子蛻皮破變,人頭蛇身遺居在棺椁之上,生肉活蛆趴在蛇皮外側瘋狂吸吮身上的血氣。
“物魅何在?”蛇子開口道。
“秉上,物魅已蟄伏在白榆鎮。我等迎棺主,棺俑四子攜幹屍紙人奉上。”
“信女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