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信女陰徒
柩花香鋪子的門擺折半對立,雙日輪懸共當頭。玄夜射影之際屋内的燭火燃亮,紅白燭對頭,燭火空影控于屏風。窗沿下坐有一子描眉,遠看為女子之身,待而那人唇紅描摹,顴骨間闊于女兒身。
女人骨,男人身。
這人是柩花香胭脂鋪子的花牌郎,名聲雖不濟雲良閣的品良客,但在水鄉一帶卻名勝各家。鎮上女子最喜得胭脂便為柩花香,而為花牌郎實為仿妝之客。
若當鋪子之中來客仿妝,便可在花牌郎身上任意描畫、換裝,裝飾發髻若可。柩花香花牌郎共四名,皆為男兒身。
男子從梳妝台拿起描眉水粉在面部描畫,幾筆落成,唇間打上口脂,黛紅裸色相稱,花牌郎的衣着在身裹纏,雙間裸在衣外。
珠钗盤發落髻,額間細钿品飾,面部腮紅拍落充臉,绯紅粉嫩色妝落臉。後于銀環金釘配色,花牌郎的飾造厚成。
“兮兮歎夕夕,回首顧相忘。”
花牌郎的飾妝不與見外人面,男子遮上蓋頭布臉。他是明日鋪子開張之際的頭品花牌郎,餘下三人早已落睡,隻留他在描眉鋪妝。
柩花香俗:朝日花牌郎,玄夜守夜,雙日活滿往花香門。
他名為諾白,花藝名取之魅兔,四子列居行三,花牌郎人稱“三公子。”首子名喚“舊林”,次子取字“故淵”,四子貫稱暮雪。四人之中唯諾白化為藝名而被賓客所熟知。魅惑赤兔是柩花香招賓賜予他名。
店家為笃生意過活,便也打響招牌,賜名“魅兔。”暮雪不常在鋪子之中,舊林和故淵兩公子年歲長于諾白,自是沒有攬人之能強勁。
諾白理好梳妝台,櫃木台取出木匣子,匣盒之中備留字畫書信,皆是早年間在街頭賣藝之時的戲法。書信則是哥哥留給他的,他本是沒梨園的戲子,後被發賣入了柩花香做了花牌郎。
翻開一紙書信,素紙淡墨描字:還日當歸家,今足不逢己身。縱是萬般蹉跎蹂躏,阿弟切記,愚自會安家恪身,家中小妹常挂阿弟,每況愈下,吾當李子封口。阿弟念阿兄之思當借月食寄情,共賞宣月,同赴華情。
卒子逢生,阿兄索枝。
“阿兄。”諾白掩住唇齒,痛苦抽泣,妝台立子的香燭,流蠟消薰火影撲閃,窗外的蚊蟲落入玫網足緻命。
匣子裝裹的素紙泛起蠟黃之色,紙角打卷。銅鏡劃過,諾白掩紙呆愣“他思若他思,我信寄思情。”院中家丁的打鼾聲捅破後生的呐吼,諾白從匣盒取出手刀斷割發絲捆綁至書信,藏于銅鏡殼立。
撲閃的燭火撲面襲來,猛間抓起燭蠟扔至床帷屏風,燃火雄起燒灼。諾白框于銅鏡内,抓起繡工刀挑斷手筋,沒燃在烈火之中。
明月照空,銅鏡映在屋内,女人身影魅化替身“恥笑!恥笑!生道為男子,卻屈服于女子之身存活!街頭賣藝之身也好,每日虧屈于女子身下苟活,何須胭脂鋪面!何須!”
“是你害我,是你害我!我要讓你同我殉葬!”頭上的蓋頭落下身去,绯紅印子的腮紅落化為紫黑色,唇間的口脂赤色惹得蚊蟲叮咬,瞬時化落滿飛蟲。
口脂色氣耀亮而折,飛蟲吸食叮咬血絲。這一抹赤紅之色,便是取自那人的舌尖血“暮雪,是你欺我!沒辱之身而屈于此地,取号辱身敗名!暮雪,是你害我!”諾白唇間口脂匿于小瓶罐,罐子中積壓血水便為暮雪之血水。
屏風折沒燃火,貫連屋間門,窗硯木台。身妝束發,塵灰布滿整間屋子,靈火蔓延他屋。餘人夢睡久困,自是能夠命喪。
雙間燭火愈燃烈,焚燒臭味燒至前鋪,殿前的胭脂架子腿部折損,整部間瞬間塌陷。燭火順連天方,水粉胭脂品妝沒入火海,裹靈火纏于鋪子外。
阿鬥再三次沉醒是被燭火之氣燒熏憋氣而醒,柩花香的密道通連柏峪鎮祠堂,繼而破口之際,烈火熏氣直逼人體。
百毒窟的屍體被鎮壓于百眼屋下,歲節、素節兩子血祭引陣。雙副蠱的趨幼緻使主蠱脫身,茱萸之身物化。破開百纏術最後一蠱不為棺俑四子獻祭,而為物魅的脫身血陣。棺主從入陣始并未留之後手于物魅一人。
棺主待手下之徒皆留後手作勢,四子并殺子。茱萸肉身存活,重陽所誕雙生子煉化為幼蠱抛流。主蠱控身落在物魅之身,破境取子便已再無回頭之路。
“彌公子,破陣,走!”控身之後茱萸之體抛在陣内,副蠱的幼蟲聚在物魅身上。清芷面部的移花草割冗,凹陷的小洞複面而生。刻印于彌硯山體内的生肉活蛆竟也潰散,阿鬥腹肚之上的窟洞和修。
“物魅!不要!”揚靈痛喊“陣眼已破!”
“公子,百纏術是我所立之陣,若要脫陣棺主也定會取我性命。而今物魅有所值績,是我之榮,莫要貪戀此地,帶着茱萸走!離了百纏術奔往柏峪祠堂,佛像埋骨刨土入密道,便會轉回柩花香鋪子!死生門撐不住了,快走!”物魅物化之身點化消散,彌硯山甩鞭破陣奪人。
炎節的業火靈力裹繞百毒窟門,業火熊殺窟内屍體“今而柏峪滅!”業火滅燒竹林之勢,物魅所想破滅無長,所念戀的故居滅。
“夙願未償!今而冥滅!”信結之力撕開百纏術死生門,彌硯山四人破界生還。還祠堂屋外,柏峪祠堂外擺放的棺椁未動,招财燈籠挂于屋檐下,每戶人家棺材躺屍為木偶。
“這是口廢棺。”揚靈推開棺椁本。
“這棺椁應是物魅之棺。”彌硯山道。
“村中每戶人家屋前所懸挂的紅燈籠應是物魅所做,村子沒煙火人氣便也是它心中的陳傷。我與清芷入村之際,所垂挂的為白色紙燈籠。”
“便是。這棺椁趨前布滿生肉活蛆便被我破棺,今為何又還于此?”
“生肉活蛆?”
“是,入陣之際阿鬥貪玩便躺在這棺椁之中。”彌硯山掩面磨笑,雙肩耷拉擡落,膚衣落下的印子重化。
“阿鬥兄貪玩,躲在棺椁之中躲貓。”揚靈止不住笑意,額間擡紋震動“阿鬥兄當真是趣子。”
揚靈看向地上兩人,蠱蟲離身所磨痛淡化,外體所受靈痛醒目著身。破開死生門之際,茱萸之身便不見蹤迹,出陣若現一蹤影奪身茱萸而入百毒窟。
茱萸不出百纏術,被困此地亦成他之命。
“茱萸是公子之像的主身,他若離陣必會激起四方之怒,百毒窟和百纏術的交錯之門需他鎮守八方,方可保白榆安甯。”
“彌公子,他隻是個孩子,身上重擔卻肩負之重。雙親被滅,手足裸殺,蠱蟲落身,被魁選陰陽子後輩定要擔負這重責。”揚靈語長,抖落不剩。
“彌公子見笑,我這人語長壞事,莫要嫌棄便好。”
“阿鬥他也是個直率性子,未嘗壞事。慢熱之人顧大局而定,長語之人舍命保救。同者為分二,各善有道。你也莫要責備之意,茱萸守住柏峪和白榆兩處村鎮,是百姓之幸。”
招财燈籠燃亮,幽空的長道耀燃燭火。康莊大道之路現出村民,垂髫小孩手握明紅燈嬉鬧,黃發老人佝偻硬背坐于屋前,手中抖落木闆打趣。
棺椁盾于土中,棺材闆所躺之人破屋子而出,跨過火盆掃晦奔向村寨,拉手困圈。熊火篝燃,全村百姓載歌載舞。炎節最末的業火之力并不是斥向滅柏峪,這一束火燃起生靈,祭拜先靈永葆塵定。
“柏峪未滅,永世長生。”揚靈所思而道。
“柏峪通白榆,共道雙生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