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與死了。
齊暖平時轉得飛快的腦子此時糊成了漿糊——他怎麼會就這麼死了?他一點後手都沒給自己留嗎?
對……他雖然可能沒有後手,但她應該是有的、有的……齊暖在一片混亂之中猛地想起了上次他消失之前被他塞到她掌心的【一形離】,後來遊肆也同她說過,那盒子裡是可以儲存魂魄的。
如果……那盒子裡有他魂魄的話,他是不是就可以……?!
于是懷着巨大的忐忑與期待,齊暖在自己腰間的錦囊中四處翻找着,終于摸出了那件神器,小巧的圓盒安安靜靜地在她掌間躺着,那樹枝一樣的徽記幾乎再一次刺傷了她的雙眼。
齊暖紅着眼眶緊緊地盯着它,又将它反複地向下按壓,最終聽得“咔哒”一聲,圓盒被什麼東西自内頂起,盒蓋被整個掀翻了開來,一縷搖搖欲墜的金光飄出,升騰到了她的面前。
“司與!”齊暖大喜,她賭赢了!【一形離】中果然有東西,他當初也是留下了後手的!
站在她不遠處的奚玉照見狀皺了皺眉頭,葉鸾的意識在激烈地反抗着她那半份權柄的壓制,然而現在正是欲取司與靈力的關鍵時刻,她怎能放棄?
奚玉照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再次飛身上前欲對那縷飄飄搖搖的魂魄出手,齊暖自是瞧見,然而她根本無處可逃,千鈞一發之際隻來得及将那縷微弱的瑩芒攏入了懷中,同時奚玉照的攻擊襲來,在她出掌即将打在齊暖雙臂上的那刻,異變突生!
被齊暖護在懷中的金光忽而大綻,牽動起司與小腹處的丹田亮起,二者共鳴,忽然爆發出一陣磅礴浩瀚的靈力,将帶着明顯殺意的奚玉照震飛了出去。
然而奚玉照還是很快就穩住了身形,雖然面如金紙,口吐朱紅,然而權柄依然穩穩當當地壓制着葉鸾的意識,奚玉照持劍再次起身向靈爆中心攻去,她心中再清楚不過剛才司與的殘魂應是将司與體内長久封着他靈力的封印解去了。
這樣也好,這下她隻需剜出他的丹田,帶回去給夫君直接用便是。奚玉照傾盡全身之力出劍,劍卻好像對上了什麼武器,在飛墜的金色靈芒之中兩相交戈,但聞铿然一聲脆響,葉鸾使用多年的寶劍竟然就此折斷,奚玉照收身不及,竟被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劍刺穿了肩膀。
而那劍也甚是古怪,即便是以奚玉照的見多識廣也暗道一聲不好。她感到葉鸾身上的生命力似乎在被那柄劍源源不斷的吸取着,奚玉照匆匆後撤,也就是在此時她終于看見持劍之人的模樣——
齊暖墨發散亂,形容幾分狼狽,可身上所有的傷口都愈合了,就連衣裙之上的血迹也不見了影蹤。她緩緩收了手中正散發着翠綠靈芒的銀劍,垂下眸子去又看向她另一隻手上緊握着的劍鞘,面上神色竟是比奚玉照還要茫然,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模樣。
而司與的身體和方才那縷金色的殘魂都依然不見了蹤影。
這怎麼能行,她還沒來得及用司與身上的靈力呢!
奚玉照咬牙,也罷,齊暖身上承載着一界的靈力,殺了齊暖也是一樣的,還可以幫遊紫完成她的任務。不過葉鸾體内內力早已消耗一空,對上齊暖手中那把詭異的劍勝算不大,她用權柄強行控制她的身軀行動已經沒有意義。
心下有了計較之後,奚玉照擡手點上葉鸾的眉心,黑霧自她身上升騰而起,同時葉鸾的身軀向後栽倒,咚地一聲就此倒在了地上。
晨光熹微,卻照不亮這昏暗的小巷,巷中屍體橫陳,血流遍地,卻又因過去了一段時間而漸漸凝固、幹涸。
齊暖手握着鳴春劍……哦,或許不能叫它“鳴春”了,因為她另一隻手握着的劍鞘上,清晰地用描金篆文寫了三個字:
【一鳴春】。
【一形離】、【一念生】以及……【一鳴春】,全都由“一”字打頭,似乎帶着他濃重的個人起名風格。
司與的那點殘魂勾動他所有的靈力,為她急召而來鳴春劍,于靈爆之中獻魂将劍重鑄,使之成為了真正的神器。
她想起遊肆手中那把形容怪異的、名為【一醉秋】的血骨金劍,春秋相對,一鳴驚醉,難道她手中這把劍,和他那把是對劍不成?
但齊暖此時已經無瑕考慮這麼多了。
因為她面前的半空之中,忽而金光湧現,奚玉照踏空而立,她手持軟劍,軟劍之上纏繞藤蔓枝羅,華光遍布,一看便知不凡;此刻她眉心小痣更是泛着妖異的黑芒,清冷長眸中滿是厲色,竟是不由分說向她攻來!
金色靈力如絲如線,伴着刺向齊暖的長劍,猝然封死她八方退路。齊暖一介凡人之身,縱持神器迎戰,然而此番攻勢之下,又焉得退路?
齊暖咬牙,眸中也滿是無畏之色,她橫【一鳴春】上前一步,就這麼直直地對上奚玉照的【繞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