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嘴笨,不會說話,我沒有看不起的意思,真的,指天發誓,不過我這個人說話直,真的,你要我現在說,我也一樣不喜歡娛樂圈,但我也不想你一輩子跟我一樣,拘在不想幹卻又不得不幹的崗位上,當牛做馬,盼一,隻要你開心,覺得值得就好!”
許盼一心裡熱流湧動,别看筆下行雲流水,到這當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主動碰杯,陪了一杯:“學長,我是知道你的。”
孟勳拍了拍他的手臂,暈乎乎地點頭,過了會,又忍不住說:“要說任星傑,我才是真的看不上!不過你那會說什麼也要和他在一起,還和家裡鬧開,我們也就不好多嘴。”
“分了好啊盼一。”孟勳說:“我當時就覺得他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分了好啊,咱普通人還是得走普通的路,過普通的生活,不,不不不,你現在也不普通,高興,是值得高興的,走普通的路就會像我這樣……”
“你喝多了,别喝了。”張雅把自己的白開水推他面前,讓他住嘴。
孟勳卻忽然把腦袋往桌子上一磕,肩膀抽搐着,像是在哭,搞得她也措手不及。
“嫂子,那什麼……”
“沒事沒事。”張雅臉色一僵,趕緊抽了兩張紙巾塞他懷裡,孟勳卻借着酒勁嚎得更大聲。
許盼一的目光大剌剌地刺過來,張雅隻能猶豫着開口:“其實也就是尋常人都會遇見的事,就孟勳他,他們項目不是後來盤活了嗎,上面負責的主管在這個成果出來後就升職了,他想自己在組裡畢竟是主幹,也跟了那麼久,很有信心接班,不過最後不知道從哪裡調了個人來,把他給頂了。”
“他想往上爬,也是想把貸款提前多還一些,怕未來哪天經濟不行了,還背着二十年的債,會把家裡都拖垮,誰知道……他媽去得早,這一陣又碰上我父母,身體不大好,我快生了,也沒人能照顧,愁啊。”
許盼一動容:“那……”
“嘿,你别操心我們了。”張雅眨了眨眼,把眼淚偷偷憋了回去:“都說是給你慶祝,怎麼淨是說些不開心的事,反正啊,我們兩口子互相扶持,至少能在這裡安家落戶,已經比太多人都強了!以前想着留在大城市,要個戶口,給孩子鋪路,這些年也漸漸動了想法,你說,活人還能給尿憋死,大不了就把房子賣了回老家。”
興許話都到這兒,不吐不快,張雅一陣啞火沒出聲,在孟勳醒了酒,去廁所的功夫,又不免多說了幾句:“其實那天晚上,他給你打電話,是還想跟你借錢的。”
“那一陣我情緒也不好,他壓力又大不着家,我們大吵了一架,他可能也想解決近來的問題,想再找你借點錢,提前請個人在家裡照顧我,我就罵他,你都這麼難了,哪能找你借錢,也不是這個道理!”
“後來你說你在搬磚,他當時就愣了,過了一陣似乎也想通了,工作那邊挺了過來,他對留在首都,好像也沒有以前執着了。”
“盼一,你别怪他,你學長這個人不壞,他就是有時候做事說話沒顧着後果。”
許盼一搖搖頭,心道他怎麼會怪孟勳,當初和家裡鬧翻,最艱難的時候,隻有孟勳幫忙,那麼他自然該投桃報李。
張雅挺着大肚子去結賬,許盼一說他來,兩個人争了一會,被服務員告知剛才包間的客人已經買過單了。
他們才知道孟勳去洗手間的的時候,已經清醒。
一個醉鬼,一個孕婦,自然是開不了車的,不過門口蹲了好幾個代駕,随便喊了一個,就把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
孟勳可能覺得自己剛才實在太過丢人,沒臉見許盼一,一個人躲到了外邊,許盼一送張雅上車,臨了,張雅對他說:“你也早些回去吧,不過有句話我不得不說,雖然現在外面到處都在宣傳單身萬歲,但若是遇上對的人,也不必因噎廢食,首都太大了,找個人吧,不論男女,相互扶持,有個陪伴也是好的。”
許盼一笑了一下,這個人不是沒有,可……
“再說吧。”
他把手抄在風衣裡,迎着夜風站了一會,好幾輛出租跟前開過他都沒反應,過了一會腿酸腳麻,才勉勉強強往外走。
這時,手機忽然傳來叮的一聲。
銀行的短信,到賬三萬。
他僵了一瞬,趕緊打開網銀,确認轉款人後,立刻給張雅打電話:“嫂子,其實真的不用,我一個人現在……”
“用得到的。”張雅打斷他:“盼一,你一個人,才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聽說娛樂圈都是吃人的地方,拜高踩低,最愛欺負新人,咱讀了這麼多年書,上了那麼好的學校,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千萬别受窩囊氣,你得有點錢傍身,才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