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情況還算穩定,目前的治療...”
醫生盡職盡責地告知治療現狀,溫皎皎抱臂,視線透過單向玻璃落在另一側房間的病床上,神色平淡,沒人知道她有沒有在聽。
“好的,我們知道了。”葉秋替她送走醫生。
醫生離開後,葉秋輕輕拍了拍溫皎皎的胳膊:“老爺子現在情況已經穩定,會沒事的。”
“嗯,”溫皎皎收回視線,“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誰也看不出來她是否擔憂或是悲傷,葉秋也不能。
中午去葉家吃飯,葉秋開車,溫皎皎坐在副駕駛上看手機消息。
葉秋好幾次偷偷瞥她,最終溫皎皎無奈地将手機熄屏說:“專心開車啊。”
“這還用你說。”葉秋嘴上自然是不會落下風的,當即正襟危坐,一副專心緻志的模樣。
溫皎皎也不是非要戳穿他,攏了攏外套,說:“叔叔今天在家嗎?”
“不在,”葉秋哼了一聲道,“這還用問?你不是專門挑他不在的時候來家裡吃飯的嗎?”
“别說我了,你自己不還是回家前要先跟阿姨确認一下叔叔在不在家?”溫皎皎絲毫不覺不好意思,老神在在道,“我這叫戰術回避。”
“胡說,”葉秋道,“我問的明明是萍姨。”
萍姨是葉家的保姆,做了二十多年工,葉家兄弟和溫皎皎都是她看着長大的。
兩人說着說着,都笑了起來。
葉家家教極嚴,葉父更是嚴肅古闆,其他的倒還好,這麼多年溫皎皎也習慣得差不多了。但隻要一提到葉修的話題...
就算葉家的飯菜再好吃,溫皎皎也食不知味。
車窗外飄着小雨,淅淅瀝瀝淋濕這個冬天最後的尾巴。
這頓飯和和睦睦地吃完,葉母看外面還在下雨,便讓孩子們回房間玩。她總是忘記孩子們也已經是大人了。
葉修和葉秋的房間是緊挨着的,對面是留給溫皎皎的房間,還有一間客房。
溫皎皎推開房門,卻沒有立刻進去:“哇,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很羞恥。”
很典型的公主房。
這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葉母由操辦,平心而論,确實很符合小女孩的風格口味。溫皎皎不記得小時候的自己第一次來到房間時候的是什麼心情了,大概是很喜歡的吧。
“你要是不喜歡就重新裝修一下呗。”葉秋也湊過來看了一眼,笑道。
“我又不常來住,沒必要專門重裝。”溫皎皎搖頭,“更何況裝修一定是會有噪音的,就别折騰叔叔阿姨了。”
溫皎皎把葉秋推去他的房間,自己關上門,坐在床上。
這房間顯然是萍姨定期打掃,桌面和窗簾沒有一絲髒污,床墊和被單應該也是才換上的,湊近一聞有花香型洗滌劑的味道。
溫皎皎沒有睡,隻是靜靜坐在粉色的床上,慢慢看着房間裡的每一處細節。
書架上的繪本是小時候阿姨哄他們睡覺時讀過的,桌子上三人的合照是以前去遊樂園的時候拍的,窗邊的彩色風鈴是不知道哪年一起做的手工。
她打開床頭櫃的第一層抽屜,裡面躺着台舊遊戲機。溫皎皎試着開機,本來沒報多大希望,沒想到一陣沉默後,遊戲機傳出不太清脆的機械音效。
外面仍在下雨,彩色的玻璃風鈴被洗得清透光澤,窗戶關得嚴實,抵擋風雨寒涼。她窩在床上,随意扯着被子蓋住肚子以下的身體,随便選了個遊戲玩起來。
沒注意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亮起又暗下,幾條英文消息發來。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百花主場對戰霸圖,赢了。
張佳樂本來摟着孫哲平要去食堂大吃特吃,赢了當然心情好哇,但從三樓走廊經過時,餘光無意間看到樓下花園裡一個黑乎乎的‘蘑菇’。
K市四季如春,風景宜人,素有春城、花都之美稱,更别說戰隊名叫‘百花’,俱樂部周邊也是種滿了花,搞得跟花園一樣,算是一種戰隊文化。
花朵自然是五顔六色,可現在中間蹲着個黑蘑菇,能不顯眼嗎?
張佳樂大驚,轉頭說:大孫,霸圖這小孩兒不會輸了躲在花園裡哭鼻子吧?
孫哲平也朝下看去,說,有可能,真哭了怎麼辦?直接讓韓文清過來領人?
這不太好吧。張佳樂糾結道,顯得我們百花太沒有人情味。
孫哲平這人就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直接道,那你說怎麼辦?
最後,孫哲平雙手插兜站在外面等待,張佳樂拿着紙巾,小心翼翼地靠近蘑菇。
結果還沒等張佳樂開口說話,溫皎皎聽見聲音,扭頭就看見張佳樂一副‘我是來安慰你’的樣子,兩人面面相觑。
溫皎皎壓根沒哭,她隻是跑來欣賞花朵美景而已。她也跟韓文清報告過了,但隊裡都是男生,實在沒人跟她一起享受鮮花的美。
咳咳咳!張佳樂連忙把紙巾塞進兜裡,裝作沒事人一樣望望天望望地。
溫皎皎被逗笑了,張佳樂更是有些惱羞成怒,幹脆破罐子破摔:“我可是來安慰你的!”
“我知道啊,”溫皎皎笑道:“謝謝!”
“你這句謝我怎麼聽不出好呢?”張佳樂郁悶。
陽光太好,灑在溫皎皎半長的頭發上,灑在張佳樂氣紅的臉頰上。
那年張佳樂二十歲,溫皎皎十八歲。
初次見面,正是好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