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在寫日記。”張新傑關上門,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再給我兩分鐘就寫完了。”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溫皎皎調侃一句,坐下後卻也安安靜靜不打擾他,隻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橙汁。
她看着台燈的光照在張新傑的臉上,他這人坐時也十分端正,脊背挺得很直,沒什麼神情變化地執筆寫着,仿佛寫的不是日記,而是更公事的什麼東西。
恍惚間,溫皎皎好像看到了還在上高中的張新傑。當時他們是同桌,張新傑穿着校服戴着眼鏡,就總是這麼闆正地坐在她身邊,認真地聽課、認真地寫卷子、認真地訓練。
“在想什麼?”
溫皎皎聞言回神,發現張新傑已經合上日記本,筆豎直放在本子右邊,他本人把椅子轉過來,面朝她這邊。
“你不是讓我陪你喝?我看你自己都快喝完了。”張新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飲料瓶。
“你睡前三十分鐘就已經不喝水了,我還記着呢。”溫皎皎把手機屏幕往張新傑面前一伸,“現在都十點三十四了。”
張新傑掃過手機屏幕,看向她的臉:“那你最好快點說你的事,離十一點還剩二十六分鐘,以及,希望你能留五分鐘給我洗漱。”
“我真想給你留一個拳頭印。”溫皎皎捏着拳頭在他面前揮了揮,又松下氣來,說道,“也沒什麼特别的事兒。今天不是打雷霆嘛,我就是覺得...”
張新傑看着她的臉,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後話。
沉默一瞬後,溫皎皎歎着氣道:“你說,要是嘉世挑戰賽失敗了,肖時欽他會回雷霆嗎?”
“聽起來你不看好嘉世。”張新傑話語一頓,接着道,“回與不回,全看肖時欽自己的想法。依我看,他對雷霆還是有很深的感情在的。”
同期出道的選手們一般來說關系會更親近些,提到肖時欽,也難怪溫皎皎會來找張新傑聊這事,而不是張佳樂了。
“對了,剛剛看你寫日記,我想起高中的時候了。”溫皎皎看着他,“剛做同桌的時候,我看你桌上放的資料和書碼得跟豆腐塊一樣整齊,跟你說話還一句一句往外蹦,還以為你是那種很不好相處的人呢。”
“真巧,我也以為你很不好相處。”張新傑擡了下眼鏡,“畢竟你來訓練營的第一天就當着所有人的面跟韓隊說‘要打倒葉秋,沒我不行’這種話。”
溫皎皎發出尖銳的爆鳴,探身捂住張新傑的嘴:“你快忘掉!把那些都忘掉!太中二了吧!這話居然真是我說的,我一定是瘋了!天呐!”
張新傑微微仰頭看她,沒拍開她的手。沒兩秒,溫皎皎自己就松開了:“不對啊,那你還給我鼓掌?”
“我當年也是有點傲氣和...中二在心裡的,不然也不會選做職業選手這條路了。”張新傑說,“而且我覺得,那股自信正是當時的訓練營所需要的。”
“沒有道理都被你編出道理來了。”溫皎皎回身拿起飲料瓶往外走。
張新傑站起來送她到房門口,溫皎皎再次把手機屏幕亮給他看,彎着眉眼道:“十點五十五,給你留了五分鐘哦!”說完就蹦蹦跳跳回自己房間去了。
張新傑眼中也不自覺浮出點笑意。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你還沒成年,根據聯盟規定,不能成為選手。你就先在訓練營裡練着。”
“我明年可就成年了,到時候就能成正選了?”
“我隻能說,到時候你就有成為職業選手的資格。但能不能當上,得看你的成績。”韓文清嚴肅道。
“好啊,隻要選拔公平公正公開,選手席就必定有我的位置。”溫皎皎抱臂說道,“畢竟要打倒葉秋,沒我不行。”
這話一落地,整個訓練室鴉雀無聲。大家本來就因為隊長帶一個女生來訓練營的事好奇着,故意放輕動作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沒想到就聽見這麼霸氣的發言。
一部分人當場就嗤笑出聲,還有一部分人雖然禮貌些,但也在心裡翻着白眼。聯賽兩年多了,嘉世蟬聯兩冠,今年大抵也會是葉秋捧起獎杯。
你誰啊?就在這兒吹牛皮?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大家都等着韓文清的訓斥,等着等着,卻隻聽到韓文清哼了一聲,說了句‘那我等着’,便走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這隊長平日裡最是頑固耿直,來訓練營裡教導學員的時候也常有嚴厲之語,把女孩子說哭了的時候都有,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難不成真是關系戶?
溫皎皎也不在意他人眼光和議論,正準備向教練詢問空機位是不是都能坐,卻忽然聽見鼓掌的聲音。
她扭頭望去,所有人都面含詫異地齊齊望過去,張新傑站着拍手。
二人對視片刻,溫皎皎扭頭問:“我看他身邊的位置是空着的,我能用那兒嗎?”
教練愣愣地點頭,溫皎皎便背着包徑直走到張新傑身邊坐下,邊把鍵盤和鼠标從包裡拿出來,一邊說:“我叫溫皎皎,溫度的溫,明月皎皎的皎皎,你呢?”
“張新傑,弓長張,新舊的新,傑出的傑。你好。”張新傑說。
一段單薄的掌聲引發的緣分,誰都沒料到能持續這麼久。兩人并肩坐着,從青訓營教室、到學校、到真正的霸圖選手訓練室,再到問鼎冠軍。
整整兩年,形影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