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乞丐把他抱在懷裡……他太年幼，什麼都不懂，隻覺得被摸得很不舒服，任憑他怎麼求饒乞丐都不停手，最後他狠狠咬了乞丐的胳膊才終于逃脫。

日複一日，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了一個大大的院子被鐵栅欄圍住，鐵門前的字他認識，是福利院。曾經媽媽還把他穿小了的衣服捐贈給福利院，媽媽說那裡住着好多沒有爸爸媽媽的小朋友。

小戚行書向那鐵門走去，爸爸媽媽不要他了，那這裡，是不是就是他的家呢？

他确實在這裡住了下來，他幾乎不說話，也不跟别人玩。經常有小朋友被領走，可他在那裡呆了很久很久。

有一天，終于有一對夫婦說喜歡他要帶他走，他們對他還算好，隻是戚行書一直都不肯叫爸爸媽媽讓他們很是苦惱。就在被領養後一年，那對夫婦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再三考慮，還是把戚行書送回了福利院。

第二次是被一個原本就有孩子的家庭領養的，他們的領養理由是他們剛剛失去了他們的大兒子。可被領回家後，戚行書就明白了他們的目的，隻是想要一個廉價又好控制的勞動力而已。他經常遭受養父母的毒打和弟弟的欺淩，直到又一次養父喝醉酒後下手不知輕重，把他打進了醫院，他才又一次被送回福利院，隻是大家都不知道，福利院又是另一個魔窟而已。

那次嚴重的家暴傷了戚行書的頭部，自那以後戚行書的左眼就時常模糊，視力急劇下降，但他沒和任何人說過，也沒有任何人可說。直到淩野的爺爺收養了他們，讓他去上學，他才在體檢後配了合适的眼鏡。

戚行書以為時隔那麼多年，他的視力已經穩定了，可他明顯感覺左眼更模糊了，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一個小護士進來就看見戚行書正把左手放在眼前，她小跑過去看了看戚行書，“終于醒了，我叫醫生來檢查一下。”戚行書想問問她，還沒開口她卻又急着跑了出去。

直到醫生來了，戚行書才知道這裡是距事發地最近的一家醫院，醫生做了一番檢查就離開了。

沒過多久，戚行書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晚上再醒來時，楚青坐在旁邊，他看起來很累，靠在椅背上閉着眼。

“楚青。”戚行書輕輕地叫了一聲。

楚青馬上睜開眼睛關切地看着他，見他确實是醒了，甚至還在沖着自己笑，楚青才皺着眉舒了口氣。

他沒有問戚行書受傷的具體始末，隻是陪他聊了些輕松的話題，直到戚行書又一次睡過去。

第二天便有警察來給戚行書做筆錄，可他有些事怎麼都想不起來。那天那個小孩已經找到了，可他隻是一個病人的孩子，收了别人的錢而已，其他的什麼都一問三不知，警察也拿他沒辦法，那輛車還沒找到。

戚行書出院那天楚青沒有去上班，他沒聽戚行書的，直接把人載到了自己家。

楚青把戚行書的行李放進了卧室。

“其實我……”

戚行書剛想說話就被楚青打斷，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你就住這裡，等完全好了你愛去哪去哪。”

“楚青，”戚行書從來都沒見過楚青生氣，至少沒對他生過氣，“你在生氣嗎？”

“對，我就是在生你的氣。”楚青在床上坐下，“自從和淩野扯上你就沒一天好的，現在自己都傷成這樣了，他們有誰來關心過你？你難道還想着回去照顧他？”

戚行書低着頭沒有說話，楚青讓他坐下，歎了口氣繼續問，“你眼睛是怎麼回事？”

戚行書叮囑過醫生不要告訴楚青，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沒什麼，就是小時候受過傷，已經沒事了，就剛醒來那天看不太清楚，現在已經恢複了，醫生也說沒查出異常。”

“那……你的手……”

兩人都沉默了，戚行書低頭看着右手上的繃帶。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做醫生挺累的，”戚行書仰起頭，淡淡地笑着，“不做也好，正好新來的那批實習生資質都不錯，你們也不至于缺人手……”

“你胡說什麼！你……”楚青想說什麼，可是又無言以對，是啊，一個再也不能拿手術刀的人，要怎麼繼續當醫生呢。

“沒關系的。”現在反而是戚行書在安慰他。

楚青站起來，他無法再平靜地待下去，“房間我昨天剛收拾好的，你好好休息吧。”

楚青獨自站在陽台上，學醫有多辛苦他再清楚不過，他自己除了後天的努力之外，還因為是醫學世家，也是在自家醫院，才能這麼年輕就坐到現在的職位。

而戚行書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可他的手因為受傷嚴重，又延誤治療，再也不能恢複如初了，更别說做精細的手術，那麼年輕那麼優秀的人，楚青想想都心痛。

楚青站了沒多久戚行書就過來了。

“楚青，”戚行書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區别，“你真的不必擔心我，我的傷也不怎麼影響日常生活，說工作累也是真心的。以我的才能，你還怕我找不到工作不成？”他甚至開起了玩笑。

可他越是這樣雲淡風輕，楚青就越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