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聽晴說見到她的時候她倒在村口。
村子外不遠就是淮河。前幾天縣裡下達了防汛的通知,但村民不以為意。當天一直在下雨,馮聽晴不放心,冒雨出去看淮河的水位情況。
結果走到村口看見有個人趴在泥水裡,她跑過去把人扶起來發現是張玉言。當時張玉言還是有意識的,趴在地上時右手墊在下巴下面,避免嗆水窒息而死,四肢除了右手都是軟的。
在被她扶起的時候還用右手扯着她的衣服說,“去茅仙洞。”
又說,“救命。”
“不去。”
後面明顯是支撐不住了,失去了意識。
好在張玉言體重較輕,馮聽晴又常年在工地鍛煉身體,體力很不錯,冒雨把張玉言背回了家,請了隔壁村的大夫給張玉言診斷了下,四肢除右臂都斷了。
“張老師,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張玉言搖搖頭,沒說她懷疑是自己打斷了腿和胳膊,“我忘了。”她想了想,當務之急是先聯系張海樓他們,便問馮聽晴,“你能幫我寫幾封信送出去嗎?我要聯系我的家人。”
馮聽晴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取過來紙筆按她說的寫了五封信,内容隻有六個字“我在鳳台郢村”,收信人是他們約定過的張應鋒,地址分别寄到蚌埠、鳳陽、臨淮、南京,還有一封是寄給張海客的。
馮聽晴在家經常和老師通信,因此家中有備好的信封。張玉言注意到她在寫地址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最後寫下的地址是用英文标注的地名,沒有寫漢字。
她解釋說他們村子排外,對外人的态度非常惡劣,她把張玉言背回來的那天早上雨下的很大,沒人看見,目前村裡的人還不知道村裡來了陌生人。如果她找信客送信去蚌埠等地可能會被懷疑,張玉言現在的狀态又很不好,最好還是不要被村裡的人發現。因此用了英文标注,隻要告訴信客這是她寫給國外的老師的信就行了,村裡沒人認識英文。
下午馮聽晴去送信。
馮聽晴一家的态度很冷漠,除了馮聽晴沒有人踏入過張玉言所在的屋子,好像都當她不存在一樣。
送信回來,馮聽晴告訴張玉言,她和家裡人的關系不太好。
馮少年時期和同村一家人的長子約定了婚約,後來那家人送長子去讀書,家裡怕她配不上對方,也送她去讀了幾天書,後面和那家長子一起考上了縣立中學。
雖然政府一再強調适齡入學,但縣裡願意送孩子讀書的人家少之又少,時任縣署令便免去了初中的學費。馮大抵在讀書方面很有天賦,讀完中學後,又考上了省立四中。而她的未婚夫已經學不下去了。于是家裡又不再期望她讀書的時候,要她退學,初中畢業的學曆可以在縣裡找一份薪資可觀的工作了。
她沒有答應。去了府城一邊工作一邊讀書,後來得到一位老師的資助,後兩年安心讀書考上了國立北京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