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不說。”楊婉擰眉答應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資料打開看。
她有些不忍心去看他眼中的哀求。這樣的眼神,楊婉在姚嘉钰醒來那天時也看見過。
楊婉此時無比确定,姚嘉钰和周承優倆人心中都有彼此。一個兩個的都瞞着對方,是不想讓對方痛苦傷心嗎?
“幸好你有木系異能,不然你早就死了,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楊婉頭也不擡地說。
“媽,我不後悔當時的選擇。”周承優淡笑,聲音依舊有幾分虛弱。
這是當時支撐周承優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如果他當時沒有做出去找幻境蘑菇的選擇,可能他們早已天各一方,不複相見。
命運捉弄他們,卻也陰差陽錯之下善待了他們。
“行了,少說幾句,你最好真的不後悔。記得明天晚上帶嘉钰來家裡吃飯,你宋叔跟我說你馬上要出發去仙嶺區了。”楊婉低着頭看資料,頓了一下,擡起頭繼續說,“我記得嘉钰也是要去仙嶺區?”
周承優颔首,嘴角的笑意暈染上眉宇間,“嘉嘉答應我了,我可以陪她一起去。”
楊婉看着周承優提起姚嘉钰時那張猶如冰塊消融的臉,笑着搖頭,揮揮手讓他出去,“那你把握好機會,我這還有最後一個病人,你沒事可以先回去了。”
如果他們倆要重歸于好,周承優就一定得是主動的那個人。
周承優和楊婉告别,又去附近的商場買了菜,開車回到家時已經快6點了。
天色漸晚,門口的壁燈亮起,攏起兩束昏黃燈光照在周承優身上,驅散了黑,卻無端透出了幾分無以言明的蕭索。
周承優站在門外,手指觸碰到鎖,遲遲沒有按下去。
密碼鎖上凝出一層霜,飄逸着的白霧在燈光之下異常清晰。
彩彩從晶核裡出來,癟着嘴說,“你難道要一直瞞着嘉钰嗎?她總有一天會發現的。”
“那我就在嘉嘉知道前解了毒就好。”
“你可真樂觀!萬一解不了呢?我們會死的,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他一臉平靜提出要去找幻境蘑菇讓它給自己下毒時,的确變成了一個瘋子。
它也跟着一塊兒瘋了。
彩彩垂着腦袋低聲哭起來,它不是因為會死才傷心,它是害怕,他們好不容易和嘉钰重逢了,可他們即将面臨的卻是永遠的離别。
“彩彩,對不起,是我的自私連累了你。”周承優蹲下身,給它擦去眼淚。
“沒關系,反正你去找幻境蘑菇時也問了我。全票通過,不得反悔!”彩彩擡起爪狠狠抹了一把淚,用壯士扼腕一般的口吻說。
“現在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選擇,我不想嘉嘉因為我傷心或是自責,這不是也不應該是她需要承擔的。所以,彩彩,别告訴她。”周承優拍拍他的腦袋,面色平靜。
彩彩點點頭,它不會說的,它又回到晶核裡,繼續休息。
周承優起身,打開了門,一片黑暗湧入眼簾,屋裡的燈沒有開。
他蹙起眉把燈打開,刻意壓低的嘩啦啦的喧鬧聲從玩具房傳出來。
周承優循着聲源走過去,玩具房的門開着,裡面也開着燈。
目光一垂,姚嘉钰躺在地上,背對着門的方向,蜷縮成一團。
這是一種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周承優僵在門口,眼前又閃過了重逢那天奄奄一息全身是血的姚嘉钰,眼眸黯下。
幻毒發作的冷似乎将他冰封住了,寸步難行。
“别擔心,嘉钰是在睡覺。”包包從淘氣堡裡跳出來,低聲跟門口的周承優說。
輕擰的眉一瞬松下,周承優走進去,在她身前蹲了下來。
落入耳中的平穩細小的呼吸聲成了他的鎮痛劑,周承優唇角揚起笑,眉宇覆上柔和,漆黑眼眸中倒映着她的睡顔。
蒼白的面龐也有了幾分血色。
幾縷碎發垂下,劃過了她緊閉着的雙眸。風透過窗拂起發絲,掃過鼻尖。
姚嘉钰輕輕皺起眉,聳了聳鼻尖,企圖在睡夢中将擾人的調皮的不明物趕走。
周承優輕笑出聲,他伸出手,指尖輕柔地将那幾縷頭發攏在她的耳後。
沒有了發絲的打擾,蹙起的眉頭松開了。
姚嘉钰睡在地毯上,又隻穿了一身單薄的衣服,她一手環上肩,大概是睡時感覺到了冷。
“嘉嘉,地上涼,我抱你去沙發上睡。”周承優低聲道,他伸出手,一手繞過她的後背,一手繞過她的膝下,将她抱起來。
包包和小草莓跟在兩人身後,西瓜皮還在當維持秩序的淘氣堡堡主。
周承優将她輕放在沙發上,正要起身去拿旁邊的毛毯給她蓋上。
“不要......不要......”姚嘉钰忽然皺起眉,眼角沁出了淚。
她揪住周承優的襯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讓他離開。
姚嘉钰死死咬住唇,周承優捧住她的臉,指腹按上她的唇,叫她的名字,哄她安撫她。
包包和小草莓也爬上沙發,去搖姚嘉钰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