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月球過來的。”知白翻了個白眼。
“月球都知道了,上午沒白學。”霍行川起身,“走吧,吃飽喝足跟我幹活去?”
知白回頭看了眼卧室門上的封禁,腦袋一歪:“怎麼,放我出去了?”
霍行川狡黠一笑:“想得美。”
這人是惡魔。
知白想。
在這一刻知白決定暫時不再心裡念他好,為他積累功德了。
并且他生出了一股強烈地好好修行,恢複法術,報仇雪恨的沖動。
十分鐘前。
霍行川從兜裡掏出來個巴掌大的棉花娃娃:“讓你出門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還有别的方法嘛。”
“移魂術。”心底的答案就這麼被霍行川說出來了,知白心道不好,拔腿就要跑。
沒想到轉過身腿還沒邁開,脖領就從後面被霍行川拽住了,整個人小雞崽一樣被霍行川抓回椅子上。兩隻胳膊撐在自己兩側,整個人被困在他身子前,知白被迫擡頭看那張不懷好意的臉。
“吃人最短的道理沒聽過麼?”霍行川輕輕說。
接着指尖在眉心一點,知白意識開始模糊,“果然不應貪圖口腹之欲”,然後便徹底睡去了。
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車頂,知白渾身僵硬,連轉下頭都格外艱難。
看來自己已經在那個娃娃裡了。
旁邊的霍行川似乎是感覺到了,頭頂幽幽傳來他的聲音:“醒了?我們馬上就到了。這不挺好,一縷魂魄跟我工作,剩下的在家裡養傷,兩不耽誤。”
娃娃不好。娃娃有苦說不出,娃娃有難跑不了。
娃娃心裡恨。
知白心裡還沒抗議完,霍行川一個急刹車,知白整個娃轉了幾個圈直接滾到座位下面去了!
一片暈頭轉向中,他聽到霍行川沒心沒肺毫無誠意的道歉:“不好意思啊,一會我再撿你。”
知白,你看,不努力就會成為别人的玩物!
甚至連哭泣的資格都沒有!
汽車走走停停好一陣後終于熄火了。
知白也終于重見天日,霍行川一隻大手把他攥了起來,沒享受幾秒陽光又重新陷入一片昏暗,這回是霍行川的兜。
他用手指輕輕拍了拍自己,“在這好好呆着!”然後指尖送過來一點靈力。
知白發現自己可以慢慢動起來以後,鼓足了力氣,甩起短腿,在狹小的外套兜裡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飛踢。
霍行川“嘶——”了一聲,迅速把手縮了出去,“恩将酬報啊小鬼!”
知白踢了一下兜。
“别浪費力氣了,走,跟我去給宋曉楠超度。”霍行川頓了一下,淡淡說道:“北城大學,你見過那女孩。”
兜裡安靜下來。
超度的地方在特案局二樓的盡頭,一個封閉的屋子。
門上不是尋常的門鎖,霍行川在門闆上畫了一個符咒,門鎖發出清脆的響聲,打開了。黑暗的屋子像是另一個空間,一眼望不到邊,甚至連剛剛走進來的門都看不到了。
是結界。
整個結界除了他們之外,就是被重重鎖鍊束縛的宋曉楠。
知白被霍行川掏出口袋掏出來,兩隻棉花胳膊搭在口袋邊緣,看着眼前的場景。
“這是她的魂魄。肉身被家屬帶回去,魂魄被我們分離出來,去除魔氣沒有問題後,便可以轉世投胎。”霍行川說。
知白心想,我知道的。
宋曉楠跪坐在地上的金色符咒中,四周懸浮着巨大的鎖鍊。雙手反扣在身後,手和腳一同被符咒中伸出的鎖鍊緊緊連到地面。她的頭以一種将要折斷的姿勢用力向後仰着,雙眼緊閉,臉上依舊挂着死亡時那道安詳的笑容。
除此之外,臉上,手臂上,脖頸上,這些露出來的皮膚爬滿了黑色的紋路,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被重新拼好的瓷器。
拼接人配上這樣的笑容,着實有些詭異。像是恐怖電影裡的反派,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大開殺戒。
超度是很考驗靈力的事情。
鑒于鳴冤陣鬼氣強盛,超度的任務就落在了霍行川身上。
霍行川擡起手,指尖流出一縷金色靈力,四周頓時鎖鍊急速抖動,瞬間收緊。與此同時,地上的符咒中騰起巨大的金色火焰,将宋曉楠包圍起來。
火焰燃燒的瞬間,宋曉楠猛地睜開眼睛,嘴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猙獰。
她的四肢開始掙紮,轉眼又被鎖鍊緊緊纏住。
火焰越燒越烈,宋曉楠在火焰中心發出刺耳的嘶吼。
無神的雙眼失焦地看着頭頂的黑暗,四肢奮力地掙紮着,連帶着身子都跟着扭動,整個人都在和身上的鎖鍊進行抗争。
凄厲的嘶吼聲劃破黑暗,嘴裡似乎在說着什麼,但是破碎的的發音連不成完整的句子。
直到身上黑色的紋路被火焰消失殆盡,宋曉楠才安靜下來。
鎖鍊從她的身上松開。
向後仰着的頭終于回到了正常的位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渙散地看着霍行川的方向。
“投胎吧,好姑娘。”
她似乎是反應了兩秒才接收到這句話,而後僵硬地搖了搖頭,“不要投胎了。”
“做了孤魂野鬼會被抓的。”霍行川說。
她繼續搖頭:“不要投胎了。”
她的神情像是在很努力地看着什麼,隻不過試了幾次都失敗了,最終隻能張無神的眼睛:“我想做春天的風。”
“吹過小溪,吹過田野,在空中,在海邊……”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自由,溫暖的……風”
她再一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