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有任何可怕痛苦的事情了。”
知白的手緩緩回抱住鳳君,久違的溫暖包裹住了他,知白眼眶溫熱,忍不住又要流淚。
為什麼要哭呢?知白。
為什麼明明抱住了鳳君,心口還這麼疼呢?
突然他看到自己手中正握着把匕首。
一道聲音在意識深處乍響:
“這是鏡靈!快殺了他!”
“他不是鳳君!”
“這裡才是夢!”
奇怪了,知白想,是誰在說話。
為什麼會是夢呢?
鳳君的唇劃過耳廓,蜻蜓點水般落在臉頰上,知白茫然地看着他,鳳君眼神如春水,笑着說:“知白,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知白手裡的匕首消失了,他伸手試探着摸了摸鳳君的臉,溫熱的,鮮活的。
好啊。
我想永遠和鳳君在一起。
隻是我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呢,好像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了。
畫面猛然變動,知白看到了冷霧彌漫的夜色。
再一眨眼又變成了鳳君的臉。
“這裡是夢嗎?”知白喃喃問。
“這裡怎麼會是夢呢?就算是夢,為什麼不能一直在這裡呢?”鳳君問:“知白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
就在這時,知白突然聞到了熏香裡的一絲血腥味。
眼前場景反複閃動,一會是冷冷白霧,一會是鳳君。
變換拉扯間,知白心口傳來陣陣劇痛,突然變換停止,自己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握住了匕首。
他輕輕閉上眼,掙紮着從鳳君的懷抱中起身。
“知白?”鳳君困惑地看着他。
下一秒,鳳君金色長袍濡滿了鮮血。
知白雙手握着匕首,狠狠刺入鳳君胸口!
“為什麼?”鳳君神色猙獰,似乎含着極緻的怨和恨,“為什麼,你要一次又一次殺我?”
鏡宮生鏡影,仿人形,亂人心智。
鳳君怨怼的目光狠狠地投向他,像是要活生生從他身上挖出血肉。
知白眼眸一顫,咬牙将手中匕首狠狠一轉,一聲悶響洩出,畫面再度轉換。
這次知白回到了千年前的慶功宴上,鳳君痛苦的面容兩相重疊,骨血裡的憤恨化作聲浪:“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要殺我?”
“知白,我真心待你,你為何要一次次殺我。”
知白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栖桐殿還是慶功宴,重重質問把他吞沒。
他隻能靠本能死死握住匕首,不斷彙入靈力。
終于,一聲破裂聲在耳邊響起,所有畫面都消失了,知白又回到了鏡宮裡。
鏡影消失了,知白脫力一般彎腰大口喘息着,臉上一片淚痕,突然收住了氣息,慢慢直起身。
他聞到了夢境裡出現的血腥味,并且愈發濃重。
霍行川出事了!
“砰!”
霍行川重重摔在遠處的地面上,視線一片漸漸模糊,溫熱的血順着額頭往下滑落,眼看要流進眼睛裡,他艱難地擡起手臂擦了一把。
嘴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開始充滿了血腥味,“賀生山”在遠處戲谑地看着自己,“我還以為你很厲害呢。”
說完他又歪頭想了想:“不對,應該是他更厲害。”
“不過……”鏡影遺憾地攤了攤手,“我馬上就要殺死他了。”
霍行川心裡放松下來,看來賀生山還沒事。
他最讨厭這種投機取巧的陣法,為了對付鏡靈,治愈傷口的靈力被他縮減了大半,隻能止住血。
痛感從軀體的四面八方湧過來。
霍行川撐着長劍慢慢站起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重新舉起長劍指向鏡影。
鏡影見狀古怪地笑了一下:“要是乖乖去死說不定還能有全屍呢。”
“不過是區區幻影罷了。”霍行川語氣漠然,“少用他的樣子和我說話。”
鏡影右半張臉裸露出來的血肉骨骼不斷膨脹,渾濁的眼球快要被這攤血肉擠爆,一股難以言說的腐敗味傳過來。
“哦?”霍行川,“生氣了麼。”
左半張賀生山漂亮完美的臉愠怒地看着他:“既然這麼想死……”
鏡影持着長劍刺過來,霍行川手臂受傷堪堪抵住這一擊,鏡影順着這股力劍勢一轉,腳下發力,當胸踹了過來。
霍行川吐出一口血,手腕脫力,破空劍落在地上。
鏡影臉上浮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就在長劍即将刺入自己的時候,變故陡然發生,鏡影神色一變,手掌一松,長劍落地。
霍行川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手腕裡。
鏡影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的匕首:什麼時候?
不對。
他慌忙轉頭,瞳孔一縮,隻見知白手裡正握着另一把匕首。
“你竟然……”
話沒說完,瞬間另一個手腕也被匕首刺中。
“不過是幻影罷了……”知白冷冷地看着他,全然不顧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