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島上生活了一個半月,他們離開了這裡。
其實早有預料,這樣的生活隻是暫時的。
離開是陶然提的,在偶然發現章铮的來電頁面後。
電話是章爺爺打來的。
章家一脈子嗣單薄,章爺爺有五房妻子,但子嗣這方面都不成氣候。
或是早夭,或是嬌慣任性沒頭腦,竟然找不出一個堪當大任。
除了孫兒輩的章铮,從小就由章老爺子親自帶着,一步步走到今天,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令老爺子滿意。
回國後,他們第一時間就去赴家宴。
陶然坐在車上,隐隐不安。
說是家宴,其實來的人很少,除了他們,也隻有章铮的父母。
食不言寝不語,飯桌上,盡管氣氛沉悶焦灼,也沒人開口說話。
“章铮,到書房來。”飯畢,章爺爺滿臉嚴肅地開口。
陶然從小就害怕這個不苟言笑的老人,盡管在一段時間内同住一個屋檐,但他們幾乎沒有交集。
章铮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幹淨嘴角,跟一旁滿眼不安的陶然道:“然然,跟我一起。”
“你一個人進來!”老爺子已經走進電梯,聞言又發話,聲音中氣十足,透過眼鏡鏡片,看向陶然的目光很是銳利,壓迫感很強。
老爺子年紀大了,又有心髒病,不能生氣。
陶然趕忙輕拉章铮衣袖,用眼神示意章铮快去,别跟章爺爺争。
“爺爺,陶然必須跟我一起。”章铮一步不退。
對比已經年老佝偻的章爺爺,馬上而立之年的章铮,顯然羽翼豐滿,鋒芒畢露。
陶然一下成了視線的焦點。
一樓大堂,章叔叔站在旁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那眼神讓陶然很不舒服,但章铮視若無睹。
“爸,左右小然是跟章铮是分不開的,您一塊訓得了。”章叔叔不甚在意地幫腔。
“也是,有些事情,您幹脆跟他倆一次性說清楚。”章铮的親生母親,夏林,抱手站在一邊。
臨近五十卻依舊明豔動人,一身妥帖的西裝幹練,不時看向手上的腕表。
他們明明是章铮的親生父母,卻更像站在一旁煽風點火的陌生人。
向來如此。
但他們都奈何不了現在的章铮。
隻有陶然,隻有他想要立馬帶章铮離開這裡,找個安全又溫暖的地方藏起來,護在身後。
但在這個地方,他甚至沒立場去牽他哥的手。
章铮也不需要他的保護。
陶然最終還是跟章铮一起進了書房。
古樸寬敞的書房内,章爺爺坐在紅木椅上,顯然氣得不輕。
“章铮,你不要以為我現在拿你沒辦法了。”
“悉聽尊便。”
“你!”
眼看兩人就要談不攏,陶然忙打圓場:“爺爺,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對,您老消消氣,身體要緊。”
爺孫倆一模一樣的犟脾氣,誰也不服誰。
氣氛好歹有所緩和。
“這件事先不論,明年你就三十了,必須得給我把家成了。”章老爺子這猛地一開口,陶然愣住了。
手指無意蜷縮成團,再沒心思想其他的。
“我不會成家,您想聯姻,不可能。”
話音剛落,一個紫砂茶壺徑直朝章铮扔過來。
章铮沒躲,把一旁挨得近的陶然拉到身後,生受了。
“哥!”陶然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又氣又急。
茶壺打在章铮脖子處,碎成幾大塊,茶葉和熱水順着章铮脖子流到地上。
“沒事。”章铮偏頭,還有心思跟他笑了下。
哪能沒事,陶然心疼地看着。
脖子那塊皮膚肉眼可見地燙紅了,老爺子年輕時是個練家子,這要是砸到眼睛怎麼辦。
章铮筆直地跪下來,“爺爺,今天我也給您個準信,聯姻我不同意,也絕不會去做。”
陶然也跟着跪下來,面對怒火中燒的章爺爺,實在沒法違心去勸章铮。
章铮要是再同意聯姻,那他怎麼辦啊。
他心裡有愧,不敢擡眼去看老人。
“去取家法來。”章老爺子沖管家道。
一根三指粗的竹藤鞭,長約一米,通體黝亮,抽在人身上,要比普通鞭子疼上許多倍。
“哥,哥,你快跟爺爺服個軟,哥!”陶然急了,他還沒見過這陣仗。
章铮沒反應,反而拉住他的手。
眼看那竹鞭要正面落在章铮身上,破開空氣發出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