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墓人肉拼圖？

謝阮艱澀吞咽口唾沫，攥緊袖角。

副本邪門過頭了！

楊思怡走在斜後方，餘光瞥見圖騰，眼神驟變，一把捂住甯軟軟的眼睛，按着人肩膀轉過去：“别看。”

祁傲觀情況不對，跟學着轉身，嗓音發抖：“什麼……什麼東西？”

謝阮抿唇：“閉眼就行了。”

他和秦褚謹慎靠近人肉圖騰。這些紋路已經發黑，神經枯萎，人皮修薄工整，看得出剝皮者技術精湛。

謝阮注意到人皮上黏了幾十顆黑漆漆的小石頭。輪廓看着像牙齒。

“秦哥，你來看下這個。”他招招手。

秦褚走過去，站在他旁邊觀察半晌：“上面的二十二顆牙齒，有剛長出的下颌門牙，這是六齡牙，大約在六歲。另一個牙齒主人年齡大點，全是恒牙，大約在十二歲到十三歲。”

“難道有兩張人皮？”謝阮駭然。

秦褚：“嗯，大概除了這一張圖騰，還有更多的。”

陰涼津骨遊走經脈，謝阮舉起手電筒仰頭。

圖騰的面積正常，不像是兩張組成的。面前僅有一套完整人皮，那其他的又在哪裡？

“血液，”秦褚突然輕聲道，“這張皮有些年歲，但血是新鮮的。”

這種噴濺式的出血量，說明剛剛才有人死亡，然而洞中人皮以外，再無異物。

除非……

某種東西吃掉屍體，且吞食屍體的怪物，還在這附近。

微弱的嘎吱嚼碎骨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謝阮猛然回頭，可隻站了同行的三位隊友。

不是背後……

“聽到了嗎？”謝阮下意識抓住秦褚的衣袖，盡量放低嗓音問。

秦褚低頭瞥眼，騰出另隻掌心攏過他手背：“什麼異動？”

大佬聽不見。

幾乎瞬間謝阮反應過來，擡眸看向其他隊友，楊思怡與祁傲都沒有奇怪的反應，甯軟軟……謝阮凝住目光。

甯軟軟在發抖，驚恐地捂着耳朵。

她肯定聽見了咀嚼聲。

五個人中，唯獨他和甯軟軟能注意到怪聲，原因是什麼？

謝阮迅速回想兩人的共通點。支教老師，被鬼怪追逐攻擊過。結合先前結論，與學校有關，善良品格會導緻殺身之禍。

其中悖論在于，學校教書育人，端方雅正，善良之士不可能謀害他人，結下天大的梁子。

鬼怪為何追着他們不放，甚至連每次接觸都被蓄意分隔開來？

謝阮手指被人捏了捏，他回過神，秦褚視線垂落，撞入雙眸中。

“有怪物。”謝阮終于想起秦褚問的話，微微踮腳附在他耳邊說。

咀嚼聲越來越響亮，從遠方飄忽到近處，好像祂此刻站在旁邊。

周圍空無一物。

謝阮腿有些發軟，扣在秦褚衣袖的手指縮緊。

他确定身邊有某個特别可怕的東西。

怎麼才能找到？

這種看不見的壓迫隻會讓受壓者看起來仿佛精神失常，“正常人”往往體會不到，更無從理解。

秦褚低語道：“别怕。”

他似乎在第一個副本中也說過類似的話，現在的語氣與當時的大相徑庭，柔和帶股溫熱，恰好到處地驅散森寒。謝阮莫名吃顆定心丸似的鎮靜下來。

在教室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事情，用齊春給的小圓鏡照映，可以觀到全貌。

謝阮摸出兜裡的小圓鏡，很慢很慢地舉起，照向聲音來源地。

半個巴掌大的鏡子裡，昨晚出現在他夢中的怪物雙翼拖曳，黑紋蔓延的慘白臉糊了滿面濕紅，鋒銳鋸齒狀尖牙撕咬研磨肉及骨頭。

謝阮倒吸口冷氣。

祂在吃人腿，弓起的足背連接腳指頭，跟随祂進食動作上下晃動。

鏡面逐漸往下，屍體全貌随之展現，頸骨往上裂口整齊，腦袋不翼而飛。鮮嫩發紅的肌理下淌出漫無邊際的血，人皮扒得幹淨，從頭到尾連細碎殘餘也沒留。

這是具完完全全，新剝好的屍體。

怪物十分好奇地湊上前來，腦袋懸擱謝阮肩膀上側，嘴角堆加的血液滴落下來，肩頭那片布料。

“看到了嗎？”謝阮收好鏡子望着秦褚，試圖從他臉上找到半分端倪。

可惜大佬神情沒半分變化，隻是眼眸愈冷。

“怎麼都杵在原地？”等了半晌沒動靜，楊思怡忍不住問。

甯軟軟強忍懼意，結結巴巴說：“有……有鬼在吃東西。”她求助似的掃視周圍：“你們聽不見嗎？”

回答她的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謝阮閉眼呼口氣。

或許今晚被瞧上的隻有他們。

“那個，”祁傲瓦聲瓦氣問，“前面沒多的路，該回去了吧。”

秦褚收集好發黑的牙齒裝在塑料袋中，點頭道好。

這一聲“好”後，衆人都微不可查地松懈些許，露出輕松的情态。

謝阮緊貼着秦褚朝洞外走，但嚼肉吞骨的脆響不遠不近跟在後邊。

外面的雪近乎狂暴席卷，銀裝素裹，分不清天與地的界限。而積雪還在漲潮般漫湧，淹到小腿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