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災,今日的災一樁接一樁,恐怕屋裡面的也不是好對付的東西。
秦褚率先進去,謝阮壯了壯膽,跟着踏入屋内。
屋内很黑。幾乎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唯獨能看到圈淺淡的輪廓。鼻尖萦繞糜爛的異香。
謝阮小聲地“喂”了下:“秦哥,你在嗎?”
無人應答,他又連着喊其餘人的名字,依舊安靜。
奇怪,這屋子看着很窄,足足六個人,就算都憋着不說話,單是腳步聲和呼吸聲也應該清晰可聞。
謝阮摸出兜裡的手機,屏幕失靈,跳轉其他功能失敗,他隻好将就着用屏幕微光照向四周。
陰暗,冰冷,空蕩。
隊友仿佛蒸籠冒出的煙霧,杳無痕迹。
他摸索着慢慢走,偶爾腳邊會碰到什麼小東西,咔哒地逃竄開。
謝阮行了幾步,突然被某個東西撞到腿,險些沒站穩摔倒,驚喘一聲退後,手撐住牆才穩住身形。
他心有餘悸地晃了下手機屏幕,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物,但指尖柔軟的觸感卻讓謝阮心覺不對。
屏幕微光自下朝上偏移,首先裝入眸中的,是雙圓滾滾的已腐爛的眼睛,眼瞳與他四目相對。
謝阮頭皮轟地炸開,全身雞皮疙瘩都在叫嚣恐懼。
他扶手的地方,是張人皮圖騰,被剝皮的四肢大刺刺向不同方向擺開,人頭擱放在圖騰下的桌上,牙齒眼睛俱無。
謝阮吞了口唾沫。
又是股力道撞在他膝蓋,這次與上次不同,帶着咯咯咯的歡笑。
和他夢裡的笑一模一樣。
見鬼了。真見鬼了!
謝阮握緊手指。
既然這些小鬼在,那夢中的怪物呢?
“啪嗒,啪嗒,啪嗒”
連串的水滴砸地聲沖撞進謝阮耳膜。他捏着衣角回望去,怪物張開翅膀,真真切切倒挂在壁龛外,像個巨型蝙蝠。察覺到謝阮發現,祂揚起那張死人臉,而唇角竟帶了詭異的微笑。
謝阮條件反射地拍了拍臉。
好的,很痛,不是夢!
謝阮拔腿轉身就跑。
怪物嘶鳴一聲,竟張開翅膀滑行而來。
操!這狗日的翅膀居然能用!
天上飛的跟地下跑的,怎麼看都是種不公平的博弈吧!
謝阮心底怒罵着,慌不擇路随便蒙條路,額頭哐當撞得巨響,一時間金星亂冒,他懵了兩秒,捂住額頭繼續跑。
肩膀像被猛獸的鋒刃利爪摁住,怪物将他撲倒在地,指甲陷進肩頭肉中。
謝阮疼得嘶口冷氣,肘部撐地費勁匍匐,怪物抓得結實,穩若泰山。
【當前玩家生命值:65,精神力:55。】
謝阮覺着自己像隻小強,擁有打不死的特異功能,于是這些怪物像可惡的資本家,逮着他薅賺業績。
“我……我很老實,老實人的肉又糙又厚,不好吃,”謝阮欲哭無淚,“哥們兒,咱們商量商量?”
他親眼見過這怪物吃人肉,說不定人皮也是祂扒的!
但下一秒人皮是不是怪物扒的謝阮已經沒精力去想了,因為怪物兩根翅膀踩着他,而兩條腿正脫他的衣服。
鋒利的指甲劃破衣物背脊處,幸而謝阮的衣服穿得厚,怪物劃拉半晌才撕破。
白皙的皮膚暴|露在寒意中,很快攀上幾分青意。
怪物撕完他的上衣,又開始拽褲子。
謝阮崩潰至極,誓死捍衛褲子。
這些怪物為什麼熱衷于褲子?上個副本是這樣,這個副本還是這樣!
可惜褲子到底沒有被護住,被怪物撕成條扔在一側。
謝阮别的顧不上了,寒冷刺激皮膚,他不住發抖。不止是冷的,還有氣的。
他從小到大都是乖乖仔,懂事乖巧,偶爾會罵幾個髒字說點俏皮話,從沒想過哪一天會遭到這種奇恥大辱。
這簇怒火瘋狂地旺盛,謝阮脾性好,就算生氣不至于此。但腎上腺素飙升,他沒注意到異常。
或者說,他莫名其妙瞬間習慣了這種異常,所以未曾注意。
怪物的利爪按壓謝阮的脊椎,從這裡向兩側分開皮肉是最容易的,剝皮也最完美。
謝阮沒有動。
空氣中卻流動着一種奇怪的氛圍,怪物敏銳捕捉到,停住動作。
“魇。”謝阮的聲音極冷,“你想殺我?”
出乎意料的,他喊出怪物的名字。
怪物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緩慢收回利爪,探頭探腦地注視趴地的青年。
謝阮緩慢坐起來。
他皮膚白,肩膀受傷,汩汩地流血,頗為狼狽又觸目驚心。可謝阮毫不在意地盤腿,拍幹淨掌心的灰塵,手機弱光勾勒他的輪廓。
謝阮眯起雙眼,打量怪物片刻,微微笑道:“實驗IX号,你被做出來了?”
他伸出手,怪物似懂非懂地湊上去,歪着腦袋。
“可惜,我還不能長時間激活這具身體,”謝阮撫摸那張長滿黑紋的慘白人臉,眼睫低垂,“當年我填補數據,親自給你命名。魇,我們……”
“太久太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