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是皇帝呀,到時世子妃……就是皇後呢!
宋娴被自己的推斷吓了一跳,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看着空氣中的塵埃。
“她可知那野男人死了?”宋娴忽然問。
此時她真是十分後悔當初做的太絕了,若是留了那男人一命,現在說不準可拿這個要挾宋婉,甚至她可以助他們舊情複燃……
“奴婢不知。”婢女道。
宋娴轉念一想,宋婉她不知道那人死了那不剛好麼?
找人诓騙她,就說那男人約她見面,屆時找個馬夫或小厮……
而後再告知世子宋婉留下就是要與舊情人相會的奸情。
世子病弱,宋婉便私會老情人,颠鸾倒鳳。
無論是高門大戶還是寒門小戶,對女子的要求最基本的便是貞潔了。
她巴不得看到宋婉被棄的模樣,她現在那高高在上的做派實在令人讨厭。
她宋娴當不當世子妃無所謂,她不能讓原先不如她的人騎到她頭上!
*
夜裡下了一場雪,天忽然冷了下來。
沈湛走後,宋婉便從宋娴房中搬了出來,父親與嫡母也回到了府中,一切像是一出大戲落了幕。
未變的是宋府人對她的态度,依然恭謹。
宋婉暫居在翠喜苑,這是宋府園子裡最好的所在,也是沈湛先前暫居的地方。
又回到宋府,她想了很多,醒來後許多次都有種後怕的感覺。
還好,她已不再是宋府的二姑娘。
而是榮親王府的“世子妃”。
不會再有人敢關她禁閉,不會缺衣少食,不會再有人給她氣受,不會再挨打,更不會再在暗無天日的居室裡一遍遍抄佛經。
居室外的婢女聽見動靜,魚貫而入,伺候她梳洗。
沈湛留下的侍衛就守在院子外面,也不顧什麼垂花門,什麼内院不内院。
漫天飛雪中,兩道身影沉默而彪悍,讓人安心。
宋婉看着窗外撲簌而下的雪花,忽而想到母親很怕冷。
今年的冬日真的很冷,連江南都下了雪……
其實時至今日,她還沒有從母親已逝,珩舟替她認了殺人罪的恍惚中走出來。
鬼使神差的,她收拾收拾出了府,往母親墳上去了,并未注意到尾随其後的一頂绛紅色小轎。
宋婉在母親墓前,剛把香爐和黃紙擺好,就被一隻手掀翻。
宋娴不急不緩道:“不挑日子就來祭奠,果然沒什麼規矩,當了世子妃又如何,還是上不了什麼台面。”
宋婉撩起眼皮看了眼宋娴,又俯身重新将香爐擺好。
“你母親一個妾,能入宋氏陵園已是天大的福分,若不是你頂替了我,她哪能葬在這?”宋娴毫不留情的譏諷道,“葬在這就已是她的造化,你還日日來叨擾祖宗先輩安甯!”
宋婉眼角眉梢鋒利冷漠,站起身來直視宋娴,“是我叨擾祖先還是你非要在先人墓前鬧事?你就不怕我母親晚上去找你?”
宋娴道:“我怕什麼?我又沒做虧心事,是她自己命薄能怪誰?!”
“是啊,紅顔多薄命,我母親姿容妍麗,父親日後就得日日面對你母親那張臉,必然會愈發對我母親念念不忘。”宋婉脫口道,“你就沒想想我母親能葬在宋氏陵園,并不全是看在榮親王府的面上?”
宋娴怒目而視,上前一步想擡手打她。
宋婉躲也不躲,看着她笑道:“陵園外守着世子留給我的侍衛,你是想對世子妃動手麼?”
宋娴冷靜下來,深呼一口氣,指着不遠處陵園的山門繼續說:“你現在能叫人來幫你,之後呢?你走了之後我就撅了她的墳!把她的屍骨扔出去喂狗!”
宋婉的眉頭攏起,面色有些蒼白。
的确,她走後他們要如何對待母親,是她管不了的,她不可能帶着一個官員的妾室的屍骨回到王府,并且完全不知什麼時候能再次回青州。
宋娴滿臉笑意看着宋婉一分分白下去的臉色,仿佛面前這個看似高華的貴女又變回了那個任她欺淩的庶妹。
這讓她心中升起一種隐秘的愉悅。
“你有本事殺了我。”宋婉道,“否則阻止不了我祭奠生母。”
“我可不像某些人,不知道殺人要償命。”宋娴繞着宋婉緩緩踱步,忽然停下來,“你想祭奠你母親啊?”
“嗯。”宋婉道,指了指一旁的香爐和紙錢還有紙衣,“下雪了,母親畏寒。”
“你是不是還想等你走後,讓我們逢年過節就來給她添點香火?”宋娴繼續道。
“是。”宋婉說。
宋娴抱着手臂,笑的甜美,“好啊,那你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