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一道人影推開院門闖進來,截斷夏清的聲音。
夏清眼中喜色消退,意外道:“柳師姐?”
來人正是柳菡雲。
她行色匆匆,一路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夏,夏師妹!大事不好!”
“怎麼了?”夏清一頭霧水,見柳菡雲急得滿頭大汗,忍不住勸,“師姐,你别着急,慢慢說。”
柳菡雲做了幾個深呼吸,喘勻了氣,這才開口:“江師妹失蹤了!”
夏清大驚:“什麼?!失蹤?”
江梓秋之前與魔人交手受傷,雖及時醫治保住了性命,但醒來後下半身失去了知覺。
洲主湘憶顔替其診治之後判斷是因腰椎骨傷導緻,骨傷不愈就無法起身,換言之,江梓秋這傷如果治不好,以後怕是會一直坐在輪椅上。
一個受了重傷,隻能卧床不起的人,怎麼會突然失蹤呢?
“對!”柳菡雲神态焦急,“今兒一大早我去看望江師妹,發現她洞府中空無一人,我在洲内問過一圈,沒人見到她。”
柳菡雲話音落下,一隻紅色的鳥兒忽然振翅飛起,在空中盤旋一圈,叽叽喳喳叫個不停,最後往西飛去。
夏清心念一動。
離火在上,兌金坐下。
火澤睽,金火相戰之象。
睽者,心意相悖,二女同行,其志卻異,非吉兆。
互卦水火既濟,辰時變四,變卦為損,其勢先吉後兇。
好在上卦離火變艮山,由金火相戰之局化作金土相生之象。
損中有益,益中有損,并非毫無轉圜之機。
“柳師姐,你别着急。”夏清出聲勸慰,并問,“江師妹的輪椅還在不在?”
柳菡雲想了想,回答:“不在。”
夏清歎息一聲,無奈道:“那就是了,江師妹是因愁緒郁結于心,一時想不開,自己出去的。”
柳菡雲驚訝:“這你都算到了?”
“不錯。”夏清點點頭,“眼下尚不需擔心,我們去西邊兒看得到日落的地方等她。”
柳菡雲聞言琢磨:“西邊,看得到日落的地方……溪雲台!”
溪雲台位在紫霄峰西側,是一片植被比較稀疏的土坡,因為周圍沒有什麼遮擋,所以視野遼闊,可以看到很遠之外的山景。
但從夏清的洞府到溪雲峰還有段距離,她們徒步走過去得要好幾個時辰。
夏清算了算時間:“即刻便走,我們要在酉時之前趕到,還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被江師妹發現。”
柳菡雲被夏清這幾句囑咐說蒙了,愣怔道:“這是為何?”
“來不及解釋了。”夏清推搡柳菡雲,催促道,“你按我說的做,别問那麼多為什麼。”
柳菡雲一頭霧水。
但自她認識夏清以來,夏清的卦從未出錯。
夏清如此急迫,必然有其緣由,柳菡雲不再多問,當即與夏清一同前往溪雲台。
抵達溪雲台時已是申時過半,台上空空,沒有人來。
柳菡雲抹了把額前的汗:“沒人,夏師妹,江師妹她真會來嗎?”
夏清不答,繞着溪雲台四處打量一圈,物色藏身之處。
斜陽漸漸西落,臨近酉時,柳菡雲率先聽見山坡下傳來異響。
是輪椅在法力作用下,艱難爬坡的聲音。
柳菡雲精神一震:“來了!”
夏清一把捂住柳菡雲的嘴,推着她躲進臨近崖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面。
她們在石頭後等了片刻,輪椅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多時,今早失蹤的江梓秋終于出現在夏清二人視野中。
她傷在腰,下肢已沒有知覺,行動不便,好不容易來到崖上,座下輪椅已磕碰出許多損傷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不知多久沒有整理了。
見江梓秋如此,柳菡雲滿眼愧疚。
如果不是她懶睡晚起,江梓秋不會獨自遭遇魔人,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江梓秋驅使輪椅來到崖邊。
這裡是整個溪雲台風景最好的地方,能看得最遠。
柳菡雲與夏清對視一眼,夏清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在此時妄動。
下一秒,石頭後面卻傳來聲音:“柳師姐。”
柳菡雲吓了一跳,猛地回頭。
身後,江梓秋神色哀傷,望着遠處漸漸墜落的夕陽,自言自語。
“柳師姐天賦異禀,實為人中龍鳳,而我資質有限,十世苦修也未必能追趕師姐,如今蒼天又收走我一雙腿,是要告訴我,别再執念麼?”
江梓秋面露苦笑:“可我……放不下,也等不了。”
“今生無緣,就來世再見吧。”
話音落,她閉上眼,屈指掐訣,用僅剩的一點法力驅動輪椅。
木輪滾動,載着座椅上的人沖向山崖。
柳菡雲臉色驟變。
身旁夏清一個箭步急蹿出去,扯着嗓子大喊:“你愣着幹什麼,救人啊!”
柳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