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楚在後備箱拿了書包,江以添想過去接,對方已經扔在旁邊的管家了。
謝淮楚瞥了一眼江以添的動作,似乎不理解他在做什麼,沒說話。
他伸手牽住對方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靠近一點。”
江以添聽話地跟緊了謝淮楚,轉頭看着平時對他刻薄無比的管家,現在唯唯諾諾地低着頭,連跟他對視都不敢。
不僅管家的态度不對勁,整個謝宅都不對勁,非常安靜,不似以往熱鬧,不過半天,謝家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間,他的腦袋被指尖抵住了。
謝淮楚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原地,用手指抵着他的腦袋,表情有點不耐,狹長的眼眸往下一瞥,發現彼此有距離。
他終是無奈,蹙眉,拉緊他的手,将對方抱進懷裡。
江以添這次反應過來,謝惟楚這是在嫌他走太慢了,隻是被抱着很奇怪,他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被包裹,并不适應擁抱。
隻覺得好緊,他都動不了了,試着掙脫了下,發現掙脫不開。
謝淮楚抱得更緊了,微垂的眼眸似乎是在想什麼:“要我抱你起來嗎?”
江以添耳尖紅了,他能心無波瀾地跟人調情,也能面無表情适應撫摸與交纏,卻一直沒有辦法适應擁抱。
“那也不需要抱着吧。”
聲音很小,謝惟楚幹脆忽略掉了他的訴求,直接将人抱起,讓江以添攬着自己的脖子,像公主一樣窩在懷中。
謝惟楚倒是很淡然:“不适應的話,就閉上眼睛吧。”
江以添閉上了眼睛,鼻息之間盡是很淡的尼龍古味,因為痛苦而不斷搏動的心髒非但緩下來,反而愈跳愈烈,就快要調出了嗓子眼。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隻覺得尼龍古真好聞,身體被擁住,好舒服,對方身軀的炙熱的溫度是順着皮膚不斷地給自己屍體供溫。
江以添呼吸逐漸平穩,指尖卻因為貪戀不自覺收緊,抓得謝惟楚後頸生疼,但謝惟楚沒有計較,安撫地順了順他的背脊。
他緊繃的精神狀态逐漸松懈下來,身體承受不住過度的疲憊,意識迷迷糊糊,就要暈過去了,直至多道炙熱視線注視在身上。
江以添擡頭看去,發現客廳裡坐着人,是謝家父母跟其他親戚,所有人都保持着原先的姿勢,愣愣地看着他的出現。
他倒是有點意外今天謝家來了這麼多人,還恰好撞見他回來了,但見謝惟楚沒有任何放他下來的意思……
江以添起了點壞心思,沒有像以前一樣禮貌地打招呼,而是被謝惟楚抱在懷中,晃了晃腿,先挑釁一波收割仇恨。
他們聚在這,也許是因為謝淮楚回國,又可能是因為謝時端出事,所以聚在一起讨論對策。
但這就更好了。
江以添想起前世的羞辱跟冷言相對,鐵了心要給他們添堵,讓他們誤以為小兒子栽他身上,大兒子也跟着栽。
“叔叔阿姨,打擾了。”
他打了招呼,但沒有一個人應他,反而眼底的敵意跟審視更為濃烈了,爽得很,被狗籠壓抑住的情緒都舒暢了。
謝父先坐不住了:“阿楚,你帶他回來做什麼,剛才季安已經打電話來說了,小端之所以會這樣,是被這個狐……小添害的!”
旁邊的親戚附和着:“是啊,雖然說你這幾年不在國内,不知道這個狐狸精害了你弟弟多少事,但你應該也知道這次你弟弟出事是誰禍害的,多少得顧及一下影響,……”
他話說到一半,又閉嘴了。
謝惟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眉眼間壓的都是陰沉,一句話都沒說,卻像是把刀橫架在所有人的脖頸上,逼着所有人閉上了嘴。
江以添眼神倒是有點複雜,他對謝惟楚了解不多,隻知道有這麼個人,卻不知道謝家父母對謝淮楚是什麼态度。
他最初以為,謝惟楚到底是小輩,縱使權勢滔天,那些人對他也隻是言聽計從,現在看來,不僅僅是表面這樣,他們更多的是畏懼跟恐懼。
不僅謝時端提防且畏懼着謝惟楚,連謝家父母也在忌憚他,一群爹味極重的封建中年人,居然害怕一個身為小輩青年人,真夠有意思。
謝淮楚指骨關節輕輕地敲了下的腦袋,不冷不淡道:“眼神收回來,睡覺吧。”
江以添:“哦。”
他閉了閉眼睛,就這麼一瞬間,他好像知道為什麼剛才謝淮楚要抱他進來了。
因為謝惟楚知道謝家的人會刁難他,會出言不遜,倘若他不在,那江以添或許還會被非法手段給扣留住。
謝淮楚在保護他。
江以添閉了閉眼睛,謝淮楚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立場都是矛盾的,看似疼愛謝時端這個弟弟,其實清楚地知道整個謝家的惡意。
他再次感到疑惑,為什麼謝惟楚不收拾他們呢?
謝淮楚并不知道江以添在想什麼,他隻是按照承諾,将人帶到了别墅的地下層,這是謝家私人醫生住的地方,放着不少醫院都沒有的先進儀器,平常謝家人病了,就來着養着。
江以添一點也不陌生,甚至對早就這裡的布局了如指掌,閉着眼睛都能認路,謝惟楚拐個彎,他就知道在那裡了。
以前他經常充當私人醫生診斷結束後的護工,守着謝時端照顧到三更半夜,是這兒不收錢且任勞任怨的保姆。
謝淮楚帶着他來到一張病床前,上面的青年病人樣貌跟他有三分相似,毫無生氣地睡在病床上,臉上戴着呼吸罩,被勒出了一小道紅痕。
“我帶你來見他了。”
江以添從謝惟楚懷裡跳了下來,自然地坐在謝時端的床頭前,道:“我想跟他單獨相處,你能回避一下嗎?”
謝淮楚:“不能。”
江以添:“我跟他是戀愛關系,連跟他獨處的機會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