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則發出那句邀請後,對面的雲霜月依舊沒有說話。
關緊的窗戶因為設有隔音符所以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但外面的聲音卻可以傳到裡面。
樓下左邢和火曼兒估計又從吵起來了,聲音一陣一陣傳入。
這時的雲霜月微微将手擡起,那雙清淩淩的眼睛就這麼看着陸行則。
他眼皮跳了一下。
熟悉的動作喚起了他前世的某些記憶。
掙紮幾秒後,才認命似的起身蹲到雲霜月腿邊。
陸行則一隻手将劉海向後掀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另一隻手撐着地面,将臉往雲霜月擡起的手邊湊。
隻見視線裡的那隻手的拇指與中指相扣成環,玉蘭花似的無名指蜷曲。
“啪。”
一個腦瓜蹦,很輕。
指甲蓋蹭過他的皮膚,那種裹着絲絨的力道,相觸時感受到施力方帶有小小的懲戒意味。
陸行則卻聳了聳鼻子,下意識嗅着雲霜月手腕内側獨有的香氣。
直到她的指尖在陸行則的視線裡後撤了大半,他才停止對香味的追逐,半真半假地拖長調子嚷嚷:“啊——好痛。”
雲霜月自上而下地看着蹲在地上演戲的人,真不知道拿他有什麼辦法。
她頗有些無奈道:“怎麼把先斬後奏這一招用到我身上了?”
陸行則聞言停下了裝出來的痛呼聲,他直起身子在雲霜月面前站好:“上一世我可是一個人去拿的盒子,很累的。”
“可憐可憐我吧,雲霜月。”颀長的身體擋住燭光,将雲霜月整個人籠罩在他的影子下:“這一世讓我多幾個幫手吧嘛。”
雲霜月看着陸行則逆光下的臉,此時他故意扮可憐想将眼角垂下,殊不知在雲霜月這個視角看去,讓他本就淩厲的眉眼更是如刀劈斧鑿一樣鋒銳。
哪還有一點無害的樣子。
雲霜月歎了口氣:“這一趟會耽誤你們原來的行程的。”
在得知陸行則也跟着一起回來後,按照雲霜月原本的計劃,是想從陸行則這問出禁制破解方法後,一個人徐徐圖之,誰料想他直接将雲霜月劫走上路了。
“本來就沒什麼行程啊,前世我上山退婚結果被老宅留了下來,我就直接傳訊給山下進不來的他們,告訴他們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回去吧。”陸行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一世你直接炸毀老宅,我不到一天就下來了,自然也沒提前叫他們先行離開。”
雲霜月覺得陸行則有點像民間話本裡蠱惑人心的水妖,說的話讓她開始動搖。
雲霜月将頭微微偏開一點,想躲避陸行則此時侵略性過強的眼睛。
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陸行則的一隻手早就悄然放在了雲霜月腦後。此時察覺了雲霜月的動作,他的手完全覆上,讓雲霜月的動作未能成功施展。
“試試吧。雲霜月。”她聽見陸行則壓低聲音引誘道:“這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開始。”
一個重新的開始。
陸行則的手指穿插進雲霜月漆黑的發絲間,頭發纏繞着陸行則手指上形态各異的戒指,仿佛她的神經也被牽動着。
感受到腦後的手施加力道,讓雲霜月被迫和他的眼睛直直對視。
房間内的燈柱在紗帳後幽幽地吐着火,屬于陸行則那片暗金色的光緩慢又強勢地侵入了雲霜月漆黑的眼瞳。
他們就這樣對視着。
明明兩雙眼睛間的距離還可以塞下好幾個人,但雲霜月卻感覺陸行則眼裡那抹金色如同沸騰的岩漿,即将滴入她眼裡那般滾燙。
一個新的開始。
雲霜月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陸行則的話。
要從這裡開始嗎?
雲霜月當然是想改變什麼的,她為此還在腦内初步制定了一個計劃。
但陸行則此時的提議和她的計劃完全是背道而馳,更别提這次的行動裡面還涉及到了他的三個朋友。
……
不過那計劃其實隻有粗略的開頭,其實後面的路該怎麼走,雲霜月自己也沒有想好。
一個新的開始。
她又在心中默念一遍。
……
雲霜月微微點了下頭,終于妥協了似地開口道:“我知道了,手拿開罷。”
陸行則在她還沒說話前就笑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他聽話把手撤下,正準備說什麼。
“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
雲霜月朝門口看去,随即和陸行則對視一眼,他上前開門。
來人是姬蕪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