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珂感覺自己被騙了,明明這六年,自己完成了弟弟很多心願,但任務進度條現在還是灰色的0%。
不僅如此,自己的火焰和指環也是灰色未解鎖狀态。
她有理由懷疑,是因為上一個世界火焰開挂開得太厲害,還把倆終極反派關在指環裡,于是在這個世界,老頭先把火焰禁一段時間,警告自己不能過度依賴火焰。
酷拉皮卡面露茫然,“姐姐,你哪裡不舒服嗎?”
感覺姐姐臉上的表情像抽筋了一樣。
晴珂歎口氣,搓搓弟弟柔順的金發,今天第n次問出——“酷拉皮卡,你現在有什麼心願嗎?”
看到酷拉皮卡搖頭,和派羅打過招呼後,晴珂深沉地背手離開。
算了,事已至此,還是先去上課吧。
……
酷拉皮卡目送姐姐離開,直到小夥伴派羅在自己面前揮揮手,“酷拉皮卡,你在想什麼?”
他回神,慢吞吞眨眨眼睛,搖搖頭,随後拉着派羅往森林裡跑去,“沒什麼。我昨天和姐姐發現一個好玩的地方,派羅,我們去看看!”
黑發少年彎眼笑着,溫聲回複,“好啊。”
兩個人一起奔跑,窟盧塔族特色民族服飾随着風搖動,一時間空氣裡都是孩子們的歡快。
但他們從未想過,在之後的很多年,有人仍會因為今天的不慎而後悔,也有人在深夜回想起兒時,聞着夢裡的彩色味道,輾轉反側。
……
“占蔔,預知到的不過是未來的一種情況。而接下來我要教你的,是預知壞事,把最糟糕的情況預知到了,才會最大程度上,減少損失。晴珂,來試一試吧。”
卡拉語調緩緩,帶着一股沉寂而悲傷的感情看着晴珂。在自己因年邁而漸漸模糊的視野中,唯有晴珂是清晰的,她和整個世界都不同,仿佛…這是唯一的變數。
自己年邁,已經不再擁有占蔔的能力,隻剩下日愈蒼老的她和一身無處可傳遞本領。
她曾多次感到愧對先祖,讓占蔔之術在自己這一代斷傳。
但是晴珂出現了。
她能夠感受到,晴珂的出現,是先祖的指引。于是,她撐着已是末弩之際的身軀,再度支起占蔔的大架,把畢生所學傳給晴珂,同樣也把窟盧塔族的未來壓在她的身上了。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目光平靜,她遵守每一步流程,在紙上畫出窟盧塔族的符文,心裡默念窟盧塔族族語。
“……請您永遠贊美窟盧塔族人民,願以火紅眼為證。”①
眼前的景象微微變化一瞬,“嘭”的一聲,符文燃燒起來,整張紙瞬間化為灰燼。
晴珂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晴珂?你看見了什麼?”
像被驚醒,少女驟然回神,她回道,“我看到……”
門未關緊,有風吹來,紙張的灰燼飄落在這對師徒之間,像是一道黑色的破碎溝壑。
占蔔的内容不能說出口。
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
想到一閃而過的血迹和鎖鍊,她面色冷然。
晴珂不語,和卡拉告别後,匆忙趕去族長的居住地。
在路上,手拿随行藥箱的侖納喊住了她,“晴珂,你等一下。”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道歉,“抱歉,侖納爺爺,我現在不能和您去診…”
“你弟弟出事了。”
占蔔中的那條無名鎖鍊,仿佛顫了一下,纏繞住那張晴珂再熟悉不過的面龐。
……
對酷拉皮卡而言,今天的探險本來和往日一樣。
他從小就喜歡和派羅向外跑,族地外是一片森林,他們兩個就在這裡到處探索,每遇到新的植物、動物,他們都會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晴珂不明白這小孩怎麼這麼活潑,但還是為了保障他們的安全,把周圍的野豬和毒蛇一類清理了一次。
于是酷拉皮卡兩人玩得就更開心了。
他們坐在樹上,托腮看着族地的方向。
他們安靜很久。
随後,看向遠方茂密的森林,仿佛沒有盡頭一樣,滿目的蒼翠。
金發少年指指外面,笑容恣意,“總有一天,我會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去!”
派羅也笑起來,陽光把他的面孔照耀得模糊又溫暖,酷拉皮卡聽見同伴溫聲應道,“那我和酷拉皮卡一起。”
……
“酷拉皮卡!”
聽見熟悉的聲音,酷拉皮卡眼皮顫顫,他聲音幹啞,“…姐姐。”
晴珂看見早上還是渾身活力、肩并肩同行的兩個孩子,如今一個渾身狼狽站在擔架前,另一個在擔架上,閉着雙眼,渾身是血,生死不明。
酷拉皮卡抓着她的衣服,像是喃喃自語,“派羅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摔下山坡時,派羅護住了他,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害。
“姐姐,派羅會死嗎?……”
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傷口,卻渾然不覺,隻是呆愣愣地,仿佛失去了靈魂。
眼淚沾染着臉上的鮮血滾落,無盡的恐慌和自我厭惡壓得酷拉皮卡喘不過氣。
晴珂擦去他臉上的血和淚,神色平靜,聲音仿佛帶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不會。”
我聽到了。
酷拉皮卡,這是你的第一個願望。
她接過侖納的藥箱。
無人注意到,灰色的進度顫動兩下,緩緩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