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體會到伊爾迷的樂趣了耶。

逗小孩真好玩，下次還玩。

留下一撮火苗監工，晴珂溜達到别的地方。

揍敵客家的大部分地方都對她打開了訪問權限，換句話說，除了一些機密處，晴珂哪都能去。

（有時候，多一點外部壓力，内部的血液才可以良性循環嘛。）記憶裡的伊爾迷豎起一根食指，振振有詞。

她走着走着，和做完訓練去找基裘夫人的柯特打過招呼，慢慢逛到花園。

印象裡，奇犽經常會在這裡刷新，什麼也不幹，就是單純發呆。

晴珂擡頭，在一棵樹上捕捉到一個白色腦袋。

她三兩下跳上去，蹲在他旁邊。

奇犽眼神平靜，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厭倦，“被你找到了，現在要去進行訓練了嗎？”

晴珂眨眨眼。

席巴先生給她的任務，确實是“找到奇犽、帶他去訓練”來着。

不過…

看在這小孩已經不自知地向自己展露情緒的份上。

她摁摁小孩的腦袋，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起另一個問題，“我很好奇，不喜歡的話…為什麼不去跟席巴先生他們打滾撒潑？”

在族裡，和奇犽一個年齡段的小孩，不想上課的時候，經常用這一招。

有一點用，挨的打也挺疼。

還在思考人生的奇犽：？

他渾身都要炸起來了，一時不知道要震驚于她說的話，還是她的舉動。

奇犽不确定這裡是不是監控死角，也不确定遠處有沒有管家秘密監視…這家夥到底怎麼敢的啊？知不知道被發現的後果啊？現在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不敢動，生怕動靜一大，反而會引起注意，隻好瞪圓眼睛看她。

晴珂當然知道後果啊。

但她早就用幻術混淆了周圍視線，至少撐一刻沒問題。

再說一遍，逗小孩真好玩啊。

看見奇犽眼裡的擔憂和慌張，晴珂心中微歎，多好的小孩啊。酷拉皮卡在他這個年齡還在外邊瘋玩、不肯回家呢。

她湊近，悄聲說，“等完成今天的訓練，我就告訴你怎麼做到的。”

意識到晴珂話中的含義，奇犽亮起眼睛。

……

揍敵客收集到的情報中，在黑市流通的一共有36對。*

收到這條情報，晴珂怔愣很久。

她不敢再去想，為什麼這個數字，和自己的族人人數，差那麼多。

酷拉皮卡看到，晴珂機械性地看着手機屏幕，但視線遲遲沒有聚焦到一個點上。

他對快要讓自己窒息的沉默感到恐慌，卻執拗地不去開口，定定地看着她。

許久，少年聽見姐姐沙啞又疲倦的聲音——“128位族人，被取出36對完好無損火紅眼，在黑市流通。”

心髒仿佛被這個數字攥住了。

他哆嗦着嘴唇，和晴珂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那、剩下的族人呢…？

完好無損…

那些被毀壞，又或者被扔棄的、“無觀賞價值”的眼睛呢……？

那日的血腥仿佛又一次在自己眼前重現，自己的大腦，早已根據補充的信息，不受控制般地完善出更多的信息。

不、不要再去看…

停下。

快停下啊。

…

感受到頭頂上熟悉的力度，酷拉皮卡從回憶中掙紮出來。

他聽見晴珂又說，“…後天我們就把收回的三雙眼睛帶回族地吧。”

“…嗯、好，我想回去，看看爸爸媽媽他們。”

金發少年閉閉眼睛。

至少，我和姐姐，已經收回三雙了。

先把可以找到的部分，帶回家。

……

看了看酷拉皮卡坐在墓碑前的樣子，晴珂晃神，仿佛看見那日憔悴又狼狽的夏油傑。

她移開視線。

明明兩者一點都不像，至少從外觀上，酷拉皮卡沒有把自己搞成那個鬼樣子。

隻是、

為什麼他們成長的過程，總要如此疼痛，布滿荊棘。

晴珂神情空茫，對面的火光映出自己的樣子，臉上有着和他們别無二緻的痛苦，還有同樣的，“成長”。

他們兩個把族人的眼睛埋于地下，在升起的火光中念着保佑族人的禱告，任由火舌吞并周圍伴随苦痛的空氣。

明天的太陽還會照常升起，新的希望也會帶走絕望，這樣的過程，是成長，也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