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半雪幾人都靜靜聽着集思綠說話,突然聽到他提起家人,每個人表情都有一瞬的僵硬。
末世裡,自己活着都很艱難,和家人團聚更是一種奢望。
甄半雪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久違地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她的父母研究了臨床醫學大半輩子,涵蓋多個領域,每天忙得連軸轉,全國到處飛,大小研讨會不斷,陪伴她最長時間的是保姆。
甄半雪見父母的最後一面是在監控裡,那時她已經進入國家基地,電子操控異能者恢複了一部分末世爆發當天的監控,其中就包括父母所在的醫院。
監控畫面混亂,人們尖叫着逃跑,各種醫療用具散落一地,甄半雪的目光越過畫面中的其他人,準确找到已經變成了喪屍的父母。
鏡頭也被血液波及,粘稠的血液順着攝像頭滴下,落在已經變成喪屍的母親臉上,母親嘎吱嘎吱扭動脖子,擡頭看來,甄半雪視線對上母親渾濁灰白的眼球。
他們不複往日得體嚴肅的模樣,變得失去理智,瘋狂嚎叫,和其他喪屍一起奪去普通人的性命,奪去在這之前他們想要拯救的病患的性命。
世界變得荒誕又可笑,甄半雪看完那個畫面後感覺世界突然安靜了,視頻中的尖叫聲遠去,旁邊同伴的聲音也變得模糊。
電子操控異能者又陸續放着其他視頻,甄半雪都沒注意内容,她瞳孔失去焦距,目光虛虛落在屏幕上,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在想什麼。結束後似乎同伴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
集思綠絮絮叨叨說了一些話,突然發現他們都沒有回應,反應過來:“對不起,我說得太多了……”
他眼眶也紅了一圈,連忙站起來:“我去下廁所。”
衆人也各自從回憶裡脫離,收斂心神。
“咳。”趁着集思綠去廁所,何暖快速把剛才聽到的内容簡單複述一遍。
孫瀾聽完沉默了一下,小聲說:“我都有點可憐他了。”
陳栗秋:“破碎的他,早逝的媽,難纏的爹……”
陳笑南之前就聽陳栗秋說過類似的詞,腦海中浮現莫成濟的臉,目光複雜:“打住,我們應該叫他叔叔吧。”
陳栗秋收住話聲,哼了一聲,彎腰撿起花盆,幫忙一起放到陽台上。
下午,潘華就給甄半雪送來了新的工作手冊還有排班表。
明天晚上,她和江令就要上崗值夜班。
甄半雪對此無所謂,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别。
下午沒什麼事,她想出去随便逛逛,這個避難所娛樂的東西挺多的,光是她上午看到的,就有人在搓麻将、打牌、打羽毛球,氛圍就像末日前的小區,輕松安然。
食品加工廠建在郊區,原先人就不多,病毒傳播到這裡之前估計就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
甄半雪觀察過,這裡有很多老人和小孩,可能是從加工廠附近村落轉移過來的。
她漫無目的地走着,在這裡待久了恐怕都會忘掉現在是末世的事實,她難得地感覺到放松。
咕噜噜——
一顆皮球滾到她腳下。
甄半雪停下腳步,看到一個小女孩甩着羊角辮跑過來。
她把皮球撿起遞給小女孩,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因為一直放在口袋裡,糖紙變得有些皺巴。
小女孩完全不嫌棄,喜滋滋地接過了,笑得很甜:“謝謝姐姐。”
甄半雪望着小女孩純真的笑容,有些怔住,随即蹲下身,捏過小女孩的羊角辮,輕輕摩挲着。
“依童,課間結束了,快回來上課。”
熟悉的聲音,甄半雪擡起頭,是莫成濟,他臉上的指印已經消失。
“姐姐下次再見。”小女孩戀戀不舍地揮揮手,跑到莫成濟的身邊,莫成濟帶着她進入左前方的房間。
甄半雪好奇跟上去,站在後門,發現這是一間小教室,放着不同種類的桌椅,十幾個小孩坐在教室内,莫成濟站在最前面,一塊白闆挂在牆上——他們在上課。
一個大叔背着手經過,看到甄半雪站在教室外面,樂呵呵道:“小莫真的是個好孩子,原先他就是高中老師,他不忍心避難所裡的小孩沒書讀,就專門弄了一間教室給他們上課。”
甄半雪都有點驚奇,她想起之前内心關于莫成濟的陰謀論,突然有點動搖,他的做法看起來都很正派,會不會是她猜錯了,避難所淪陷可能和他沒有關系。
但是莫成濟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也沒聽其他人說起過他有異能,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這個避難所幾百人,為什麼隻有他活下來了?
雖然隻見過唐琪一面,但是甄半雪對她印象深刻,眼神犀利,雷厲風行。
而且她明顯有異能,甄半雪猜測是檢測一類的,這種異能明顯能更快獲取情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甄半雪覺得唐琪更有可能,而不是莫成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