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檀淮卿才知道,檀十七原本是外間伺候的。但是因為原主落水,身邊貼身伺候的幾個仆人,全都被廷杖一頓發賣了。
原主又處于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旁人都怕有個好歹惹禍上身,就把檀十七提溜過來伺候。
當時檀淮卿還沒明白這是為什麼,現下他已經非常明白,這是崔娘子故意授意的,就是想找個不聰明的伺候檀淮卿,最好把人伺候的一命嗚呼,到時候也方便當替罪羊。
可是沒想到原主嘎了,他直接鸠占鵲巢醒了。
檀淮卿聽他說了原委,就讓他去賬房支十兩銀子回家給母親看病。
加上他清醒過來之後,隻是感覺這具身體沒有精神,但是并沒有大的不适。就讓檀十七每日隻需要下午來伺候就行,其他時間在家伺候母親。
檀淮卿帶着一點關切問道:“你母親如今可好了?”
檀十七感激的看着檀淮卿:“母親已經大好了,一直囑咐我要好好聽少爺的話,專心為少爺辦事,豁出去命不要。”
謝臨淵聽着他們的對話,抓取到了一個關鍵信息。檀淮卿是從落水醒來就有些不一樣的,這個人就是在那個時候上的身嗎?
所以是一醒過來,就馬不停蹄的趕到驿站救了他?
謝臨淵的心李有一股說不清的感覺。
檀淮卿神态閑散的坐在床邊上,像是閑聊一樣:“你方才說少爺我變了,哪裡變了?”
這個問題似乎是觸及到了檀十七的盲區,他茫然的問道:“少爺哪裡變了?”
檀淮卿換了個問法:“你覺得我變了,你會怎麼辦?”
檀十七:“十七會一直聽少爺的話。”
謝臨淵突然接話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不是你以為的那個少爺了,或者他根本不是少爺呢?”
檀淮卿眼尾上挑看了一眼謝臨淵,卻沒有說話。
檀十七迷茫了一瞬間,随後斬釘截鐵的說道:“少爺就是少爺。”
“少爺救了奴才母親的命,還留下奴才在少爺身邊伺候,讓奴才不用被人欺負嘲笑。”
“還能每天能吃飽穿暖,甚至有專門的床讓奴才睡。”
“少爺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少爺,十七永遠都是少爺最忠心的奴才。”
檀淮卿聽完,心裡有一股說不上的感覺。
他有些不擅長面對這些場面,幹巴巴的說道:“行叭,你下去吧。”
“對了,明天去賬房支十兩銀子,是對你最近認真辦事的獎賞,買點補品給你母親補補身體。”
檀十七一聽,開心的瞳孔都震了震,忙不疊的就開始哐哐磕頭。
檀淮卿連忙制止他:“行了别磕了,大半夜的不知道還以為我這屋裡地震了。”
唉,累了,就這樣吧。
檀十七的回答雖然是意料之中,但也确實給了他驚訝。
他早就發現檀十七雖然辦事利索,但是很明顯腦子裡缺根弦。
這樣也好,想的少煩惱就少。
挺好的。
檀淮卿揉了揉酸軟的腰半躺了下來,這幾日他隻是外表看起來風輕雲淡,其實他心裡比誰都累。
這個國家的腐朽程度,他其實不需要刻意的去調查,隻憑這兩日大街上轉轉看到的事情就可見一端。
窮苦人家買賣兒女,高官貴族視人命如商品。這樣的朝廷不出問題才怪呢,卻也正是亂世出英雄。
檀淮卿對自己的智商沒什麼困惑,更何況他還手握劇本擁有一定程度的上帝視覺。
可是亂世隻憑借腦子是不夠,最重要的是拳頭。
所以他需要一把劍,一把所向披靡削鐵斬鼎的劍。
謝臨淵這個美強慘的形象,無疑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裡,檀淮卿坐在床上看着那個身影,謝臨淵正好穿好寝衣轉過身。
“看什麼呢?”
檀淮卿眉眼笑開說道:“小将軍可真是人中龍鳳。”
謝臨淵眉心擰了起來:“快睡覺。”
事情有了眉目,檀淮卿躺下就睡了。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些人影晃動,還帶着說話聲。
“逢川,你還記得謝臨淵嗎?”
傳來一個有個刻薄的聲音:“北疆的那個蠻子?”
檀淮卿看到了沈久聞和“檀淮卿”一起:“逢川,他到底是陛下禦封的昭武将軍,你在外說話還是要注意點。”
“檀淮卿”嗤笑了一下:“一群隻會打仗的土老帽。”
“更何況這裡可是天陵城,這裡是天香樓,是我檀家的地盤。”
檀淮卿突然意識到,他不是真的看到了什麼,也不是在做夢。
哦,也有可能是在做夢,但是準确地來說,他是在原主的記憶裡。
記憶裡的沈久聞歎了一口氣:“隻怕這天陵城,馬上就要變天了。”
原主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什麼意思?”
“北疆又打起來了。”
“檀淮卿”不在乎的說道:“打就打呗,跟你我有什麼關系,瀚朔部那群未開化,隻知道茹毛飲血的畜生,離天陵十萬八千裡遠呢。”
沈久聞露出來一個有些憂愁的神色:“我說的不是瀚朔部,而是近在眼前的。”
原主那張豔麗精緻的臉上出現了愠怒:“沈久聞,你他媽要是有話就直說,打啞謎就滾去找那群滿口之乎者也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