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不知道是不是一時氣急了,加上猛然站起來有點驟然缺氧,一時竟然沒有站穩,吓得大太監和裕貴妃連忙扶住他。
“陛下您可千萬别生氣,生氣可就着了那群小人的道了。”
裕貴妃也雙眼含淚,雙手舉過頭頂伏跪在地哽咽的說道:“陛下,都怪臣妾。”
“都是臣妾要過生辰,求您治臣妾的罪,臣妾願意接受天罰,隻求陛下福壽安康。”
“求陛下千萬保重身體,若是陛下有個好歹,臣妾百死!”
裕貴妃一番話說的令人動容,昭德帝看到自己的愛妃滿臉淚水的跪在地上,原本飙升的怒火變成了滿腔的心疼,如此的大起大伏讓他感覺呼吸有些不暢。
他連彎腰想要扶起自己的愛妃都做不到,手腕手心竟然一片冰涼還伴随着不可控的抖動。
大太監驚愕了一瞬,連忙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貴妃娘娘您說這樣的話,可是在誅陛下的心啊!”
“娘娘你且先快起來,莫讓陛下心疼了 ,難道要讓天下臣民看着陛下責罰自己的貴妃嗎?”
裕貴妃聽到這話,這才由身側的大宮女扶起來,哭的不能自已的依偎在昭德帝身側,由禦林軍護衛着離開雲渺湖往外走。
臨門一腳要踏上龍辇了,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铠甲和佩劍相撞的生硬,卓舟行疾步行來面色慘白道:“陛下!”
“明珠塔,明珠塔失竊!塔中大量稀世珍寶不翼而飛!”
昭德帝一聽這話瞬間面無表情,下一秒竟然噴出一口鮮血,随即一頭栽在龍辇的踏闆上,伴随着大太監和裕貴妃驚慌失措的叫聲,不省人事的昭德帝被人擡上了龍辇。
來時的帝巡有多氣勢如虹,歸去的就有多兵荒馬亂。
謝臨淵看着狼狽離去的隊伍,冷笑一聲:“這就受不了,如何配肩負天下?”
檀淮卿雖然料到昭德帝會大怒,但是顯然他還是預料的少了。
他聽到謝臨淵這不要命的發言,戳了戳他:“慎言。”
謝臨淵反手握住那截戳他的手,這小狐狸自己一手策劃,還讓他慎言。對于這一次的牽手,檀淮卿就沒有太多抗拒了,隻是象征性的拉了一下沒拉開,就随着謝臨淵去了。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昭德帝,雖然說昭德帝有些上了年紀,但是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也是壯年。
在皇宮裡吃香的喝辣的,他又不勤勉,有專門的禦廚搭配每日飯食,還有整個陪葬天團為他的健康服務,怎麼這點打擊就成這樣了?
“你有沒有覺得昭德帝的身體,有點不太對勁。”回去的路上檀淮卿将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哪裡不對勁?”謝臨淵問道。
“他的身上和你父親身上有同樣的味道。”蒼嶺鸠突然開口說道。
檀淮卿想起來蒼嶺鸠的本事:“什麼味道?你在他身上聞到了什麼?”
“春花。”蒼嶺鸠說道。
“春花?是什麼?”
“春天裡的花。”
檀淮卿歎口氣:“什麼作用?”
“發/情。”
......場面頓時沉默了。
最後還是檀淮卿開口:“我的意思是說,這種東西長期服用會有什麼下場?”
“精乃男子氣血之精華,春花可以掏空透支精,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奔赴死路。”
“且春花隻會在人活的時候存在體内,隻要人死立馬消散,就算是驗屍也查不出來一點痕迹。”
蒼嶺鸠說完之後又補充道:“檀老爺已經沒救了,給他用藥的人下了純度非常高的春花。”
“長此以往,活不過一個月,即便是現在及時制止,也不過半年苟延殘喘。”
話音一落檀淮卿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腦子第一時間蹦出來了一個人,崔娘子。
檀成芳雖然不是他真正的父親,但是到底是原主的爹,從他醒來到現在,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不管他想做什麼要做什麼,身為父親的檀成芳都會盡力滿足。
或許他不是個合格的丈夫,但勉強算是個合格的父親。
想到這裡,檀淮卿的胸腔,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澀感。
他有些結巴的問道:“你有法子...有法子救嗎?”
蒼嶺鸠搖搖頭:“春花的制作方法極其陰毒,誕生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男人迷失在歡愉中,從而丢命不自知。”
“因恨而生的毒物,無解。”
檀淮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檀府的,在聽到那句話之後,心頭瞬間湧上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
一方面他覺得檀成芳,和自己實際上是沒有什麼關聯的人,他們之間談不上有情誼。
并且觀原主的行徑,檀成芳的教育無疑是失敗的,并且對待崔娘子連夫妻間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也實在是個失敗不負責任的丈夫。
可是另一方面,他的确是占了原主的身份,享受着本應屬于原主的一切,那麼原主該承擔的責任,他有義務一并接收。
檀成芳的命,竟然隻剩下半年了。
他站在檀府的門口,謝臨淵看着他一路都不怎麼說話,大概猜到他或許在想什麼。
檀淮卿一雙冰雪似的眼睛看着謝臨淵:“你先回去,我要去一趟芳菲苑。”
謝臨淵有些詫異:“是你姨娘?”
檀淮卿的神色暗淡了下去,轉身和檀十七往芳菲苑的方向。
他知道崔娘子恨原主,也一定恨死了檀成芳,死去的可是她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