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淮卿這一覺睡得很沉,醒的時候得知昨夜檀成芳去芳菲苑發了一通脾氣,好像還打了崔娘子一巴掌,然後離開了檀府,揚言櫻桃一日不進府,他就一日不回來。
檀淮卿連忙起床,他要去一趟芳菲苑,昨晚的事情說到底其實是因為他。
可是剛剛穿好衣服還沒出門他就停住了,他去了說什麼?
崔娘子恨他不比恨檀成芳少,他這個時候過去,豈不是更像是耀武揚威?
玄雲子死的消息也傳到了他們這裡,檀淮卿一聽這個死法就覺得耳熟,這不是朝巫族的化屍水嗎?
不過也不奇怪,玄雲子就是朝巫族派過去的人,但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們的預料,隻是玄雲子怎麼會直接選擇了自殺呢?
今日檀淮卿要去一個糧店辦點事情,他這麼些日子除了和謝臨淵找幕後黑手之外,檀府的生意他也熟悉的差不多了。
且北疆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戶部隻是按照規定運到了第一批糧草,第二批糧草已經延遲許久了,上面遲遲也沒給準确的回複。
這種情況檀淮卿似乎早就料到了,早就在接手檀家商号的時候,暗中開出來了一條秘密往北疆的運糧路線。
這條暗線上的人都是檀淮卿讓檀十七私下找的人,檀十七從前做過馬奴,找來的這些人也都是從前和檀十七一起幹過苦力養馬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絕對可靠的人。
所有的糧草倒也不是從天陵運走,隻是從天陵出發物資要從沿路的檀家商号裡面調,半路有當初去往北疆送信的容青進行接頭。
謝臨淵看着檀淮卿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一切,看來新婚那天檀淮卿跟他說要助謝家,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不是說說而已。
這個人是真的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就在那等着他出現,然後為他籌謀獻策。
或許是謝臨淵的眼神過于露骨直白,兩個人辦完事情離開回去的路上檀淮卿主動開口:“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這樣做不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
那張濃稠豔麗的臉上挑起一抹狐狸般狡猾的神色:“我早就說過,我與小将軍乃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此,小将軍總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水光潋滟的眉目凝視着他,謝臨淵聽見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這個人真的是為他而來。
這段時日他觀檀淮卿行事,似乎也像是提前知道什麼東西一樣,所以他們兩個其實是一樣的人嗎?
是這個世上,唯一的兩個同類嗎?
謝臨淵别過目光:“新婚夜後,我就沒有懷疑過你。”
走到半路馬車突然停了,檀十七的聲音傳來:“大少爺,是沈公子的人,說想邀少爺前面茶樓一叙。”
謝臨淵聽到檀十七的話:“他找你幹什麼?”
檀淮卿看着謝臨淵:“他與我是摯友。”
謝臨淵的眉毛微微下壓,明顯看出來似乎有幾分不高興:“你要去嗎?”
“嗯。”
謝臨淵停頓了一下,有幾分不自在的說道:“你們雖是摯友,但到底明面上你我已經成婚了,和他們接觸你要保持距離。”
檀淮卿抿着嘴笑了一下:“好的。”
起身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我的護身符呢?”
怪不得他總覺得今天身上好像少些什麼,這幾日起床穿衣都是他自己來了,沒讓檀十七代勞了。
謝臨淵看了兩眼說道:“今早就沒見你帶,興許是落在屋裡了吧。”
檀淮卿想着可能也是:“你自己先轉轉,我這邊要是結束了去找你。”
“不用,我讓穆元跟着你,然後就在附近找個地方等你。”
沈久聞現在聯系他,恐怕是跟明珠塔的祥瑞有關系,懷疑他倒不至于,恐怕是為了别的事情來的。
沈久聞像是已經等候了許久,連衣服似乎都是特意搭配的。
一襲淡雅的長袍,袍身以素白的絲綢為底,上面繡着細膩的雲水圖案,腰間系着一條繡有竹葉圖案的腰帶,發絲用一根簡約的玉簪輕輕挽起,餘下的幾縷碎發随意垂落在肩頭,帶着幾分刻意裝扮的淡然。
這個戶部官員之子,似乎格外的喜歡打扮自己。
看見檀淮卿,沈久聞的眉目有幾分溫和起來,帶着令人如沐春風的舒服。
“逢川,你可還好?”
檀淮卿郁郁寡歡的說道:“你覺得呢?明珠塔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又是祥瑞又是上天警示又是失竊。”
沈久聞安慰的說道:“你們檀家也隻是挂了一個名義上的監工,即便是真的要找人負責,也找不到你們頭上。”
“更何況陛下信任你們。”
檀淮卿點點頭:“你說的也是。”
“今日你找我什麼事?”
沈久聞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你和謝小将軍一起出來的?”
檀淮卿歎口氣,一臉苦惱難受的樣子:“是,我爹說最近不太平,讓他看着點我,走哪都甩不掉。”
“就知道你最近不開心,所以這兩日特意安排了你喜歡的。”沈久聞有些神秘的說道。
檀淮卿一聽眼睛量一下:“真的?”
沈久聞略微靠近了檀淮卿,看着檀淮卿那雙和記憶裡一模一樣的臉:“是,就在城郊的溫泉莊子上,還能順便泡泡溫泉。”
“要出城?”
“陛下這兩日不開心,在城中太過于紮眼。”
“什麼時間?”
“明日辰時,我在城門口等你。”
檀淮卿思索了一下:“好,我一定不會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