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聽見這話臉色沒有那麼難看了,卻沒有好看到哪去。
一言不發的走到檀淮卿身邊,脊背挺得筆直微微仰着下巴,一隻手随意的掐在身側,另一手握住槍身手背筋骨隆起,隻是稍稍使勁便将長槍從樹下拔了出來。
檀淮卿看着樹根邊上那個深洞,這一槍不會把這樹戳死了吧?
算了,好歹這殺神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就是砍砍青石闆戳戳樹,沒用槍把他捅個對穿就不錯了。
“那我去廚房了,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告訴廚房一聲。”
謝臨淵眼皮子掀了掀:“你看着辦吧。”
檀淮卿躊躇了一下:“我已經遞了折子去陛下跟前,回頭人就直接接到檀府,等到時候見到人就知道情況了,你也不用太着急了。”
謝臨淵猛地回頭盯着檀淮卿:“你要将人接到府裡?還遞了折子?”
“啊,這事不得跟陛下說一聲嗎?”
檀淮卿知道昭德帝忌憚謝家,到時候肯定是要将謝臨境看在眼皮子底下的,不能讓他死了也不能讓他好過,天靈城還有比他這個第一纨绔更好的去處嗎?
謝臨淵像是從牙關裡擠出來幾個字:“好,看來你當真是非常重視這位了,到時候我倒要好好看看!”
說完鐵青着一張臉離開,林風跟在謝臨淵身後,痛心疾首的看着檀淮卿:“我們少将軍不遠萬裡孤身下嫁委身于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我們少将軍的?”
“虧我從前還以為你是我們少将軍的良配!”
說完一臉的痛心疾首也走了,留下檀淮卿一個人在原地茫然。
那是他謝臨淵自己的兄長,他還不是為了不讓謝臨淵過于擔心?這樣也有錯?
吃飯的時候謝臨淵一個人在飯桌前等了許久,都沒見到檀淮卿人,連蒼嶺鸠也不見蹤影。
這兩日檀十七好像一直在負責盯着東邊的一處院落,檀淮卿出事辦事多帶着蒼嶺鸠。
隻剩下一個陶歌兒,謝臨淵鐵青着臉問道:“你家少爺人呢?”
陶歌兒小聲的回到:“大少爺說他有事要去忙,讓小将軍先吃不用等他了。”
謝臨淵的的臉上凝結起一片冰霜:“什麼事?”
陶歌兒自幼孤苦,一直都是在那些貴人手下讨生活,對于危險的嗅覺非常靈敏。
聽到謝臨淵的話脆弱泛白的脖子抖了抖,聲音有些顫巍的說道:“有個姑娘來到檀府說要見大少爺...”
剛說出來幾個字,陶歌兒就聽到了一聽沉悶的瓷器碎裂聲。
謝臨淵一張臉陰沉的仿佛能滴出來水一般:“繼續說!”
陶歌兒吓得伏跪在地上:“那個姑娘懷中還抱着一個小孩子...神情很是焦急慌張...”
“一看見大少爺就抱着孩子沖上去,不知道說了什麼大少爺就跟着那位姑娘走了。”
謝臨淵看着滴血的掌心和捏碎的杯盞:“東邊那處院子打掃出來是要給誰住?”
他前兩天才知道檀淮卿讓檀十七去清理東邊的院子,一應物品都要柔軟保暖的,就連地上都囑咐要鋪上地毯,甚至連門檻都讓人重新設計,像是防着會磕碰到什麼人一樣。
聽到林風的回話和陶歌兒的話,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這麼上心的囑咐,那定然是要住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沒成想竟然還有個孩子??
陶歌兒似乎并不知道那處院子要給誰住,隻能硬着頭皮說道:“這個奴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少爺囑咐十七哥親手操辦,不得假手于人,沒人知道那處院子,”
陶歌兒悄悄擡頭看了一眼謝臨淵,咽了下口水繼續說道:“是要給誰住的...”
“或許是大少爺要納什麼新人。”
林風一聽就急了,鋒利的劍刃出鞘半寸:“他敢!我立馬一劍劈了他!”
陶歌兒吓得連忙繼續說道:“小将軍千萬不要生氣,天陵城娶妻納妾本就是富貴人家的尋常事。”
“大少爺對小将軍的情誼已經奴生平所見難得的,即便是真的納了什麼人進來,小将軍的地位還是不可撼動的。”
林風更是怒火中燒:“照你這個意思,我家少将軍還要感恩?”
謝臨淵聽到這句話神情一僵,情誼?
他和檀淮卿有什麼情誼?
這個野鬼所做的一切似乎都隻是一個幕僚,一個謀士所做的。
他對他的确是情誼的,隻是不是陶歌兒口中所說的情誼。
所以就算他真的喜歡别家姑娘,他又有什麼理由生氣發怒?
那個天陵城的纨绔男女不忌,可是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從來沒有對他流露出半分不軌,也許他是喜歡姑娘的?
謝臨淵的情緒一下子落了下來:“林風你先下去吧。”
等到林風離開,謝臨淵又看着下方跪着的陶歌兒:“你也下去吧。”
他沖着這個小奴才發什麼脾氣。
陶歌兒起身看到謝臨淵的掌心有血,他沒忘記天香樓被刁難的時候,檀淮卿對他伸出了援手,可是謝臨淵也曾贈與他銀錢。
他鼓足勇氣:“小将軍,奴幫您把傷口處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