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他是同孟元修一起來的,他們在外圍碰見了楚英一行人,得知宋玉昭潛入敵營,免不得擔心裡面的情況,便急忙策馬趕來。
幸好來得夠及時。
宋懷澤伸手将宋玉昭拉上馬,孟元修方才匆忙駕馬追上來。
他上上下下掃視一遍宋玉昭身上的血迹,确認她并未缺胳膊少腿,又低頭掃視一圈一眼躺了一地的羌人屍體,想罵的話已經挂在嘴邊,心中卻勉強松下一口氣。
幸好沒死,不然宋徹那老兒往後又不少找他麻煩。
“赫那思,你若一直老老實實待在老巢裡不出來,今日又怎會有性命之憂?”
話說間,梁州軍從左至右在孟元修身後排開,烏壓壓一片,在氣勢上已經壓了他一頭。
赫那思不緊不慢收了弓,像是對當下的場景一點都不意外。
“有意思,”他冰冷的目光在眼前的将士們中轉了一圈,最後有一次落在宋玉昭身上,“如今看來,你猜的也不怎麼對。”
“我不會死在這裡,我們還會再見的。”
沒頭沒尾說完這麼一句,赫那思帶着幾名高大健碩的心腹轉身逃離,周遭的羌人像是一早就得過什麼命令,一窩蜂似的湧上來。
康瑞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這麼多馬都不要了嗎?他們就這麼走了?兵也不要了?”
宋懷澤一邊動手殺敵,一邊皺眉思索,還未等他開口,邊聽宋玉昭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夜裡還是大意了,這裡的人馬調動過,并非白日裡那批人了。”她補道,“至少不全是那批兵馬。”
“不錯,他手下的精兵都被悄無聲息調走了,如今剩下的這些,應是他專門帶在身邊留的後手,可至于他為什麼會留在這裡……”
“他在等人。”
這一會,宋玉昭的語氣笃定了不少。
從一開始,赫那思就帶了兩批實力完全不同的人來,強悍的那批在白日裡攻城,說是攻城,倒不如說是試探,另一批則是如今被留下來拖住他們的這些,負責在赫那思撤離時拖住他們,既然不是作戰時可能一往無前的精兵主力,所以能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舍棄。
天色越來越亮,如今借着天色再去看馬廄裡那些被下了藥的馬,本也不過是些無力上戰場的殘駒病馬。
康瑞方才就沒聽懂宋玉昭對赫那思說的那些,但那時也不好細問,所以這會兒他也選擇性忽略掉她口中赫那思在等的“人”,隻是一邊和接二連三攻過來的羌人厮殺,一邊焦聲問道,“咱們就這麼方他走了?”
不把赫那思生擒回去砍了他的頭以慰大齊将士的亡魂嗎?
孟元修聞言白他一眼,“先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抽出身去追吧。”
康瑞是宋徹手底下的人,宋孟二人不對付,孟元修對康瑞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若是宋徹在跟前,或許還能和他唇槍舌戰幾番,但康瑞向來拎得清自己幾斤幾兩,官職在這擺着,聞言也就隻有偃旗息鼓的份兒。
被留下的羌軍戰力并不集中,屬宋玉昭這邊的人手最多,宋徹将營東那些收拾幹淨趕過來的時候,這裡也的戰局也已接近尾聲。
這次宋徹和孟元修分别帶人前來支援,眼下戰事暫歇,不僅一路趕路前來的将士需要安頓,雲陽城中也有許多事宜需要處理。
幾波人在敵營中碰過頭,很快留下宋懷澤和康瑞在城外收拾殘局,其餘人則帶着将士回城。
城中的百姓依舊被安置在内城,在确保赫那思不會折返前,暫時不在城内流動是最安全的。
宋徹和孟元修一路上都不說話,宋玉昭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對他們這樣也見怪不怪,也沒特意找話題,一路行至雲陽城,這二人才說有要事要談,讓宋玉昭先回去收拾傷口。
“那屬下告退。”
低頭掃了一眼身上的血迹,身上隐隐傳來的疼痛和血液的濕黏感都讓她感到不适。宋玉昭點頭應下,很快帶着楚英離開。
她不是傻子,在沒必要逞強的時候,自然沒有理由給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此番父親突然趕來,免不得有事要和孟元修商議。
“校尉,忍着點。”
傷口被清水擦洗過,楚英将藥粉灑在上面,宋玉昭感受着肩膀上傳來的疼痛,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樣的傷她受的多了,新傷疊舊傷,行軍之人皆是如此,更何況眼瞧着又到了戰事不斷的時候,往後這樣的時間隻會更多。
她身邊如今隻有楚英一個女親衛,城中的防守的将士不少都換上了懷遠軍的人,見楚英端了水進帳,便知道是要處理傷口,都十分有眼色地退到别處,偏偏處理到一半的時候,有人失了魂似的慌慌張張闖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還有沒有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