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這你們從幽州來的哪知道?”前頭身形高大的将士打斷沈佑的話,對頭後那人道,“咱們這位宋校尉啊,前些日子在雍州征兵時點名要收這小白臉進賬,多半是看上他了呗。”
“你胡說什麼呢!”瘦子聞言有些生氣,“軍中誰不知道宋校尉和景安郡王有婚約在身,你再胡說小心腦袋。”
“你不信我能有什麼辦法?”他聳肩攤手,滿不在乎道。
“你!”
兩個人眼看着就要吵起來,地下城門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人一馬出城直奔遠處而去,沈佑趁他們低頭往外看去時掙脫牽制,頭也不回往下奔去。
目光匆匆往宋玉昭方才栓馬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見那裡空蕩蕩的。
城門還沒關,沈佑連忙牽了馬追出去,等城牆上的人追下來時已經晚了。
“誰讓你們放他出去的?”
守在城門處的将士無奈道,“宋校尉拿了令牌,屬下不敢攔。”
“那後頭那個小子呢,這都攔不住!”
罵歸罵,外頭的馬蹄聲已遠,想追也來不及了。
“罷了,宋校尉出城,帶個随從也正常。”
*
夜色深重,城中星星點點燃起的火光被甩在身後,兩匹馬一前一後直奔遠處,像是撕開了這鋪天蓋地的寂靜。
“校尉!你要去哪?”
前方的動作更快,沈佑跟得越來越吃力,直到耳畔隻剩下他自己身下的馬蹄聲,隻能憑借着她離開的的方向往前追去。
雲陽城外并不多山,宋玉昭也并不會往太遠的地方走,沈佑在平坦寬闊的路面上找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拽着馬缰換了方向找去。
說起來,先前烏羌紮營的地方也就在這附近,那裡靠近水源,宋玉昭還懷疑他們通過那裡的水源和城内的細作傳信,她平白無故跑出來,說不定是又要找線索。
算着位置,沈佑翻身下馬,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壓低聲音小聲喊,殊不知有人就在不遠處靜靜看着。
“他不會找過來的,有什麼話就說吧。”
宋玉昭将手中的劍鞘壓在眼前之人的肩膀上,說話間不動聲色加重了力道。
那人整個身子都藏在鬥篷下,擡頭間隻露出面紗紙上的一雙眼睛,聞言帶上幾分笑意,似有攝人心魄的妖冶。
“是嗎?”開口的聲音輕輕柔柔,“可你明明能甩掉他的,或者說,你本就是故意讓他跟來,現在不讓他也來聽聽我們在說些什麼嗎?”
說起這個,宋玉昭倒是更好奇了,徑直對上面前這張隻看眼睛便知樣貌不俗的臉,眸中那裡還有半分醉意。
“你也不差,雍州一見,便能悄無聲息銷聲匿迹,如今在雲陽的重兵之下也能進出自如,若是你不想讓他跟來,我們二人怕是根本不能一前一後趕到這裡吧。”
說罷,宋玉昭冷眼掃了掃抵在自己肩窩的暗器,示意她直說。
“你果然是聰明人,這是我第二次在你面前暴露蹤迹,但這可不是我第二次見你了。”
“梁州。”
宋玉昭想沒想就果斷給出猜測,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放過她眼中閃過的任何情緒。
片刻後,果然見她彎了彎眉眼,酥麻的語氣像是能将人的魂兒勾走。
“哎呀,這麼早就被你發現了。”
那些玄色暗花绫,果然是她故意留下來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今日引我來此又所為何事?”
她聞言勾唇一笑,旋即又搖頭歎氣,“可你說的倒也不全對,那玄色暗花绫的織法可是前朝便失傳了的,那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舍得拿來作餌,都是巧合。”
“隻是你在毓門關壞了我們的事,我這才忍不住想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畢竟長這麼大,除了我自己,便再沒見過這般聰慧能幹的女子了呢,實在是有些好奇罷了。”
“前幾日突然在雲陽現身,也是好奇?”
她說的話,宋玉昭一個字都不信。
“本來隻是想同你打個招呼罷了,”她似是惋惜地皺了皺眉,“可沒想到你這麼沒趣,鬧出這麼大動靜,害得我險些不能再來找你了。”
“為何?”
聽着意思,是上頭還有人在限制着她的行動。
這倒也不難想到,畢竟先是雍州糧倉,再是這兩日之事,出面來做的必定不會在這種時候冒着危險露面。
聞言,眼前這個自打她們僵持開始便喋喋不休的人垂了垂眸,很快岔開話題,“與其問這個,你倒不如問問我為何非要來見你。”
她眼含希翼,“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眼中的一汪春水無聲流轉,讓人忍不住對其心生憐愛。
宋玉昭撇了一眼便轉開目光,壓着她肩膀的手一刻也不曾松開力道。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