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專門來找你的。”瑪格麗特從台階上走了下來,胸口在不住起伏,顯然是剛剛跋涉了一段路程。
“不,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瑪姬後退一步,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瑪格麗特抿了一下嘴唇,緊接着她大跨步一把抓住瑪姬的手:“我找人打聽到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既然是專門來找我,為什麼還要躲着我?還偏偏躲在…”瑪姬目光緩緩掃視四周,“這髒垃圾堆裡,你向來不是最愛幹淨的嗎。”
瑪格麗特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她皺起眉頭,頂着瑪姬質疑的目光,帶着哀怨說:“瑪姬,我向來當你是最珍貴的朋友,當我一察覺到這個重要事情,可是一刻鐘不敢耽擱,什麼也沒想就找你來了。”
她尖尖的指甲抓着瑪姬的手,急切地晃了晃,語氣中滿是埋怨:“你哥哥被西蒙抓去,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來告訴你,克利夫特倒楣,我也是一知道這個消息就來向你示警,你到底在懷疑什麼?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你好!
瑪姬的眼皮輕輕地跳了一下,在外人看來,她的表情明顯是在神遊。
她出神的時間越久,瑪格麗特就越焦躁,她急不可耐地抓着瑪姬的胳膊晃了一晃,見對方毫無反應,還想再晃,安灼拉正向她伸出手:“瑪格麗特夫人,許久不見。”
這突如其來的問好讓瑪格麗特不得不松開瑪姬,客氣而矜持地把手背伸給男人——她準以為安灼拉會按照貴族禮儀,低頭親吻她的手背,但安灼拉的目的隻在于把瑪姬從她手中解救出來,故此隻是敷衍地輕輕一握,便迅速松開。
瑪格麗特有些發怔,幾乎難以察覺地微微向上翻動了一下眼睛,手仍仍朝着瑪姬的方向伸去。
這次是古費拉克從半途截住她的手,他的動機就要比安灼拉純正許多,單純想要拿嘴唇觸碰她光潔白皙的手背,他成功了,甚至想再來一次,瑪格麗特卻面無表情地把手從他的手和嘴唇之間抽了出來。
瑪姬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正微笑着看着她。
莫名地,瑪格麗特心頭跳了一跳,很快她又不以為意地認為瑪姬隻是一個普通的,充其量多幾分姿色年輕女孩,沒什麼值得擔憂的,便揚起嘴角,扯出一抹看似漫不經心的微笑。
“您說得有道理,”瑪姬抓住她的手,真誠而帶着歉意,“我懷疑誰都不能懷疑你,對不住,我隻是最近太累了,腦子總是胡思亂想。”
這就對了。瑪格麗特暗想,這才是瑪姬該有的反應,她眼角瞥向四周,發現安灼拉、古費拉克都在認真傾聽,不免又慌亂起來。
男人,她煩躁地想,總是熱衷于成為她計劃中的絆腳石。
她試圖把瑪姬扯到角落裡,但瑪姬紋絲不動,她看着瑪姬那雙眼睛,害怕她大聲說出“這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之類的話,隻好壓低聲音,斟酌着字詞慢慢把話說出來。
“昨天我路過警察署,看見那張告示了,”瑪格麗特神色輕松地說,“别生我氣,說實話,我打心底裡為這事高興的。”
她神色又一變:“但瑪姬,你知道的,我樂意見他倒黴,但絕不是因為這件事——那天晚上你和我都在,我們都知道他的清白。”
瑪姬平靜地望着她。
瑪格麗特隻好繼續說下去。
“不是他開的槍,可他又确确實實有那麼一把槍,我想啊想啊,終于想起一件事。”
“你是想說你卧室裡的那把槍嗎?”瑪姬輕聲問。
瑪格麗特的心又開始打起鼓來,瑪姬的鎮定出乎了她的意料,對方平淡無奇的反應簡直讓她反胃想吐。
但此刻,她也隻能接着說下去了。
“你那天可能沒看清楚。”
不,我看清楚了。瑪姬心裡暗自想。看清楚了,那把槍的每一個細節都纖毫畢現,然而,這份清晰卻被她對瑪格麗特深厚的信賴所蒙蔽住了。
“那是一把左輪六響手槍!”瑪格麗特加重了語氣,瑪姬連連點頭,古費拉克也等大了眼睛,這終于讓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在唱獨角戲。
她重新找回來如魚得水的感覺:“瑪姬,我隻有一件事隐瞞着你,那把槍是西蒙·托特律落下的,你來的時候,他才剛離開——我想,是他開的槍。”
瑪姬現在的腦子有點亂,危險強烈的直覺如同警鐘長鳴,告訴她瑪格麗特不對勁,但瑪格麗特的話又不容置疑地證明了她的真心和用處,無數念頭在她腦袋裡亂糟糟哄成一團,最終,她貼近瑪格麗特的臉頰親了親:“不管怎麼樣,您發揮了重大作用,我會永遠因為這個感激您。”
瑪格麗特神情有些複雜,她輕輕地說:“我隻是看不慣西蒙·托特律,我隻是擔心如果工廠倒閉了,那些工人隻得到托特律手底下謀工作,那可不是人過的日子——我隻是因為這個緣由,您得相信我。”
瑪姬沒說什麼,隻是問她:“槍還在你那裡嗎?”
“在。”
“借我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