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聲說。
而這,也是兩人成為同桌以來第一次說話。
溫念有些驚訝,又有些惶恐,她目光躲閃,很快又垂下眼眸。
四周都是幸災樂禍的目光,而她,就是那個被所有人嘲笑的小醜。
溫念知道自己不該哭的,可眼淚還是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她不想讓别人欣賞自己這狼狽的模樣,于是隻能盡量垂着頭,用長發遮住流着淚的眼,一言不發的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課本,又整理好摔倒在地的椅子。
劉柏良一直看着她的動作。
女孩身量嬌小,之前怎麼沒注意到,她的皮膚是那樣細緻的奶白色,光滑得就像父親珍藏的上古白瓷,透着溫潤而誘人的光澤。
劉柏良喉結不自覺滾動,目光死死盯着溫念細軟發絲後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皮膚,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上前幫忙。
講台上的老師也在看着溫念,見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才輕咳了一聲,“同學們,安靜下來,我們繼續上課。”
“這節課,我們講得是傳動機的工作原理,請同學們将書本翻到第52頁,我們來看下動力的轉換模式……”
女老師神情淡然,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語氣平常的制止了學生們的喧嘩,繼續上起了課。
溫念低低垂着頭,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努力抑制着,幾乎要沖出喉嚨的嗚咽。
每次都是這樣……
從來都是這樣……
所以,封烈的那次出手,才顯得那麼可貴的,不是嗎?
作為無父無母的孤兒,她一直是一個人生活的,沒有人訴苦,沒有人求救,獨自面對這個世界的一切……
所以,早該習慣的不是嗎?
可此刻,心頭這無比強烈的恐慌又是因為什麼?
她不能失去封烈……
不想再次被抛棄……
哪怕不被尊重,哪怕被折辱,哪怕是以小貓小狗的身份,她都不想離開封烈。
他是那麼強大,就像一棵參天大樹,隻是靜靜的立在那裡,樹葉便遮天蔽日,足夠泥土裡的每一隻小蟲遮風避雨。
她不該反抗的……溫念是真的後悔了,她明明是那麼喜歡封烈的,所以,為什麼要抗拒呢?
豆大的淚珠一滴滴低落到攤開的書本上,濡濕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溫念在無盡的痛苦中,再一次确認了自己的感情。
她第一次在課堂上跑神,也是第一次從内心深處萌生出一種想法,想要不被欺辱……
想要,被保護……
……
中午放學後,溫念捧着被自己清洗過又幹透了的外套,心情忐忑的主動等在領航班門前的假山後。
領航班,是隻有戰鬥力達到A級的學生才能進入的精英班。
而封烈的戰鬥力則是萬中無一的S級。因此,即使他文化課成績爛得一塌糊塗,還是當之無愧的領航班核心成員,是全校師生眼中當之無愧的天才。
以往,溫念曾無數次來這座假山後等待封烈下課,
但這次有點不一樣。
或許是她書包裡放着那件屬于裴瑾的外套。又或許,是因為她心中突然生出的念想。
溫念之前沒想那麼多的。
她喜歡封烈,就是單純的喜歡,就像飛蛾被火光吸引,不由自主的心生向往。
但現在,她有了野望。
就像是一顆不起眼的小小的種子,在她的心房中一寸寸紮根,發芽,生長出嫩嫩的,小小的枝桠。
還真是不自量力……
可是,他昨天分明吻了她,不是嗎?
溫念想到那個吻……男人的懷抱是那樣炙熱,他的氣息,強勢的,熱烈的,将她整個覆蓋,讓她無處可逃。
所以,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對吧?
她要得真的不多的……
如果,她很乖的話,可不可以得到一顆糖果?
溫念癡癡望着領航班門口的方向,等待許久,終于見到那頂着一頭紅發的,無比張揚的熟悉身影。
對于封烈而言,今天真是倒黴。
一整個上午都是他最讨厭的文化課程,他睡了整整大半天,睡得腰都酸了,臉也臭得不行。
女生們滿眼愛慕癡癡望着他的背影不敢上前,就連慣常跟着他的小弟都自覺保持了一段距離,就怕一不小心觸怒黴頭,白吃挂落。
所以,當封烈在假山後看到那個熟悉的瘦小身影時,身邊隻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