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問好,而後擡起頭,目光掃過站在封啟甯身後的封烈,眼睛裡頓時露出一絲不甘,和顯而易見的不服氣。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即墨宣就将封烈看做是自己的一生之敵。
小少爺出身好,沒受過什麼苦,因為即墨騰的寵愛,周圍的人都捧着寵着,慢慢也就養成一副格外自大,不可一世的性格。
即墨宣自诩是二代中難得的天之驕子,可封烈的存在,卻像是一面鏡子,映照着他的華而不實。
論身份,兩個人都是四大家族的獨子,不分伯仲;
論長相,封烈雖相貌俊美,但自己也不差;
論腦子,即墨宣自認可以碾壓封烈那麼個繡花枕頭;
可論起戰鬥力,S級和A級卻是猶如天塹,是無論後天如何努力,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讓他怎麼能不恨。
四大家族中,權律深比他們年紀大很多。雖然按道理來講是同一輩,但無論是天賦,能力,手腕,他都和父輩相當,是屬于更高一級的碾壓,讓人隻剩仰望,生不出半點不服氣的心思。
蘇夢歡是個女人,即墨宣自然不屑與她相比。
隻有封烈!兩人家世相當,年紀相當,偏偏天賦能級天差萬别,讓他怎麼能甘心認輸?
此時,想起之前在演武場的交手,即墨宣忍不住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勾着嘴角從鼻孔裡發出輕蔑的哼聲。
若是平常,依着封烈的暴脾氣,遇到這種挑釁,肯定是要當場發作的。
大少爺脾氣上來了,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會給。
但他的今天确不在狀态。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各種各樣的沖擊都是大少爺之前從未經曆過的。
封烈人是站在封啟甯身邊,眼睛卻一直在人群中搜尋着溫念的身影。
小姑娘人又弱,膽子又小,沒見過什麼世面,土氣巴拉的,他不盯着該怎麼辦。
偏偏長了一張招人欺負的臉,又好騙,别到時候又TM被人欺負的眼淚汪汪,或是一不小心給自己戴上幾頂綠帽子。
隻要一想起那事,封烈就覺得心裡頭火燒火燎。
他一向是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心氣高得很,從來不屑為難女人。
可偏偏碰上這麼個主兒——也是沒法子。
眼睛裡容不得沙子也容了,說不強迫女人也強迫了,有什麼辦法?
等到眼睛裡的沙子被磨成珍珠,搞不好還要巴巴的用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送到女孩面前去。
封烈耳朵裡聽着父親和即墨騰的對話,眼睛則隔兩分鐘就要轉過頭去看看溫念的動向。
小姑娘穿着一襲淺粉色的小紗裙,老老實實坐在角落,安安靜靜的模樣,就像一隻被擺在櫥窗裡乖巧可愛的洋娃娃。
多可愛啊,多聽他的話。
可為什麼,他還會感到難過呢?
隻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不僅是人要待在他身邊,他還要看到她笑,看到她肆無忌憚的、暢快開心的笑!
封烈喘息着,感受着來自内心深處的疼痛,大手撫住胸口。
身側,父親與即墨騰仍在繼續寒暄。
“犬子無狀,讓封部長見笑了。我這孩子從小沒有母親教導,隻有我一人撫養,多有不足,難免嬌慣。”
“哈哈,理解理解,我家阿烈也是這般頑劣不羁,令人頭痛。”
提到孩子,兩個位高權重的中年男人難得有了一絲真情實感的同病相憐,兩人擡手碰杯,臉上同時露出無奈苦笑。
對于同樣寵溺孩子的家長而言,子女的話題的确是能拉進彼此關系的重要途徑,封啟甯與即墨騰就兩個孩子的教育問題發表了一番心得,氣氛頓時變得和諧而融洽。
正當兩人你來我往,逐漸将話題延伸至議會,乃至庫什納地區新晉爆發的政府軍與反政府武裝的沖突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似乎是什麼大人物到來,引發的騷動。
封啟甯與即墨騰默契的對視一眼,同時停下正在進行的話題,起身向門外走去,
與此同時,封烈再一次轉頭,望向方才溫念方才所在的方向,
卻發現,兩分鐘前還呆呆坐在角落的女孩,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