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二刻,張按端着水盆在外面等候。
兩人都挨着睡,屋子開着火盆,姜易水半夜熱得出汗難受,便把中衣敞開,似乎是她熱得睡覺都不安穩,他夜半關掉燎爐的風門,又重新回到床上摟着她。
張桉連續敲了一炷香的門,裡面的人迷迷糊糊的才醒過來。
姜易水半坐起,衣衫半褪香肩半露,風鬟霧鬓,昨天晚間太熱,現在不在被子裡倒是有些涼意,便攏好衣衫。
她見嘉王已将外袍穿好,又拉起床帳,溫柔道“今日早朝後你随我進宮一趟,到時我會叫張桉帶你進來。”
“嗯,我知道了。”
張桉在外面等候見王爺出來了,遞過拐杖,看了一下屋内輕聲說道:“王爺,有消息傳你和長樂要大婚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兒個早上從宮裡傳來的消息,一會兒早朝的時候應該...”
嘉王向屋内深深地看了一眼,“今日等本王消息,先别把人接進宮裡。”
“是”
***
姜易水在院裡一直等到下午用過午膳,才有人來傳,說是進宮一趟聖上和皇後都在。
她沒耽擱立馬收拾東西,穿上衣服進了宮,一路上她踹踹不安,心裡總是停不下來的浮躁。到了大殿,太後,聖上都在殿中,表情都很凝重,旁邊的姜詩晴也是,七殿下坐在一旁。
姜易水上下幾種事都想過了,莫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他們手中,身上流了些密汗,她在大殿行了禮也未叫起身。
“姜氏,哀家商議過了,要将長樂郡主許配給瀾兒,你無異議吧?”
她心裡歎息一聲,能有什麼異議,無非就是接受罷了,這件事從她見嘉王與長樂郡主時就做好了準備,但這一天終是來臨時有些難過。
“無異議。”她強忍裝作淡然道。
太後滿意地點了點,“哀家也并不是無情之人,你現在資曆不如長樂郡主,心性也不如她,管不了王府,壓制不了下人,但是你若真心喜歡瀾兒将來熬一熬,有了孩子或許還能有希望。”
姜易水低頭不語“是。”
“哀家現在心力不足,瀾兒的婚事你要上心些。”她瞧着姜易水今日甚是乖巧,想必那長樂給她吃了些苦頭。
“都跪安吧。”
嘉王作攝行禮後,一瘸一拐地想過去扶起姜易水,她見遞過來的手沒去理會,自顧自的走了。
但這次兩人都走得很慢,直到上了早在宮外停靠好的馬車,她笑着對他說道“恭喜嘉王殿下,明年春時大婚。”
“你存心讓我難受是不是?”他黑着一張臉。
姜易水反問“為什麼難受?反正這樣也好的。”
她笑得開心,是發自内心的,自從她當上這個王妃又要傳宗接代又要這樣,不要那樣麻煩死了,現在剛好,她可以自己在醫館裡好好經營那小片地。
春時父親應該從牢裡放了出來,這幾天估計家裡已經鬧了翻天,不過已經不管她的事了,還是想想怎麼回去賺錢把娘接回來。
一路上嘉王都沒有說話,拉着一張臉,誰也不敢靠近,看姜易水的樣子像是擺脫一個大麻煩似得那樣高興,沒有像其他女人一樣吃醋,與其他女人接近她卻很開心,這樣他很不開心,對于她患得患失一般,牢牢抓不住。他一直在等接受自己,除了那天她發高熱喊了自己的名字,心裡十分竊喜,有又幾分不确定。
“王爺,到了”王府已經很久,車夫小心謹慎提醒道。
他看了看身旁的姜易水,那人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就這樣僵持半天開口道“去北院”
“你...為什麼不回去?”她有些詫異道。
他一路上嘴唇緊抿,直到張桉來尋他,才張嘴說道“以後把文書送到這裡。”
姜易水一開始不以為然,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并沒有真正來這裡,畢竟金枝玉葉的王爺,怎麼會住到這種破舊的地方?
直到她見院裡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侍女小厮,把她的床擡了出去,又搬了一張新的,還有一些上上下下,小到甚微的東西也一一全換成新的,就連她房内最喜歡又極其能遮隐的屏風換成浮雕型的,每回在沐浴更衣時都被他看了個遍。
姜易水終于忍無可忍“你到底什麼時候會走?”
他自顧自地看着文書道“我不走”
“好啊,那你就呆在這裡,我走!我走行了吧!”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盯着文書,她氣急拿上存的銀子,再買一家院子就是了。
打開她存在櫃子裡的盒子,哪裡的私房錢足夠贖回母親花上一段時間了,拿到手上一掂,覺得不對,打開一看什麼銀子,什麼私房錢,全沒了。
“你把我銀子放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