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見媽媽面色不佳，怕是因和爺爺奶奶遊玩引起，放下西瓜，看着雖有歲月洗禮仍然美麗的臉龐，說：“媽媽，我可以不去。”

顧唯5月過13歲生日，個子超顧婧儀幾厘米。

不用再低着頭和兒子交談。

顧婧儀笑容親和，臉上挂着淡淡笑顔，沒半分不悅：“你願意去就去，媽媽從未阻攔過你。不管你出于何種原因去，媽媽都支持你。”

顧唯将視線轉向一門心思解決西瓜的向靈兮身上，感慨道：“媽媽，這幾年兮兮大部分時間和我們待在一起，她在慢慢向我們靠攏，以後像錢阿姨的地方會越來越少。”

“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顧唯滿臉欣慰。

門外響起叩門聲。

顧婧儀推開門一看，是手裡搖着蒲扇的阚大娘，不用開口，百分百是來吹空調的。

一進門，涼快的氣息撲面而來，膩了一身汗的阚大娘瞬間清爽不少。

“喲，在吃西瓜呀。”

“唯唯，給阚奶奶拿一塊。”

顧唯聽話地揀了塊西瓜，阚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婧儀，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人。你家唯唯被你教得從小懂事，真乖。”

顧婧儀謙虛：“哪有。”

桌上還剩兩塊西瓜。

向靈兮眼睛能吞下，偏偏肚子脹鼓鼓，實在撐不住。

手上和手腕有滑落的西瓜汁，轉身去廚房洗手。

阚大娘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吃西瓜，不忘說道幾句：“兮兮在你這裡，我想起前幾天厲冬芹說兮兮爸爸——”

“兮兮爸爸？”在一旁刮絲瓜皮的顧婧儀搭話。

“是啊，她說向雲去找秋葉，讓她拿錢給他媽治病，秋葉不拿，兩個人差點打起來，幸好被廠裡師傅攔着。”阚大娘抽張紙搌搌溢出嘴角的西瓜汁。

顧婧儀将刮好的絲瓜放籃子裡。

阚大娘瞧向靈兮還在廚房，接着說：“不過厲冬芹講話誇張，未必是真的。”

向靈兮沖洗完畢，去開電視，看重播的武林外傳。

顧唯坐過去。

阚大娘适時停止話題。

看她心情舒暢，顧唯問：“吃好啦？”

向靈兮無奈歎氣：“才不是吃好，隻能說吃飽。我的胃太小，我們班張雨彤胃口好飯量大，長到一米七了。”

顧唯配合：“這麼厲害？”

“和你差不多高，厲害吧，”說到身高，向靈兮霍地站立，手心從自己頭頂抹過，斜向端坐沙發矮她一截的顧唯頭頂，“我要是比你高就好了。”

“你現在比我高。”顧唯仰着頭說。

“切！騙小孩呢。”向靈兮翻了個白眼，倒回沙發。

顧唯一本正經：“我哪有。你剛才是比我高。”

“你别惹我！”向靈兮犀利的眸光紮進少年春風和煦的眼中，“你信不信我戳你。”

“我隻講事實。”顧唯不懼恐吓。

向靈兮舉起兩隻拳頭，直起兩根食指，目光兇狠地逼近端正坐立的男生。

顧唯心道情況不妙。

他側過身，兩根惡魔食指已經在他額頭晃悠，來不及多說，向靈兮左一下右一下，指尖在他額頭不斷按壓。

咬牙切齒的模樣堪比容嬷嬷紮針。

顧唯擡起雙腿，彎在向靈兮跟前，隔開她要撲過來的氣勢。

向靈兮索性站地上，見狀的顧唯立馬起立，急急忙忙道：“我比你高，比你高。”

他一邊說，一邊笑眯眯用手在向靈兮頭頂劃過。

這下高矮都不對了。

再争執落不到好。

向靈兮懶得逞口舌之快，掀開保護罩，張開十根手指在琴鍵亂彈，發出的刺耳聲連耳朵不太靈的阚大娘都問顧婧儀：“什麼在叫？”

顧婧儀擰緊眉心：“哦，沒什麼。”

向靈兮發洩完，粗魯地籠上保護罩，不管是否歪歪扭扭，轉頭栽進沙發。

顧唯給她蓋上毯子。

阚大娘蹭了會兒空調回家午睡，向靈兮在沙發上睡着了。

等她醒來已是晚飯點。

在顧家吃過晚飯，給錢秋葉打包好，心情愉悅地上樓。

殊不料錢秋葉一肚子火，提着雞毛撣子就往她身上打。

“我怎麼啦？”向靈兮飛速閃開。

“我今天下班碰到你班主任，誇你上課認真，有進步，”錢秋葉胸膛不斷起伏，抓着雞毛撣子的手背青筋暴漲，手起撣落，“噼啪”打在向靈兮身上，“死丫頭，你是不是在顧家久了，要給自己改姓？”

夏天熱，穿得少。

雞毛撣子這些年隻剩零星幾根雞毛，打在身上的是實打實的棍子。

向靈兮吃痛，瑟縮着脖子，求饒：“我是假裝的，老師被我騙啦。”

“還敢蒙我！”錢秋葉把向靈兮堵在角落，看她不敢直視自己，懷疑有幾分好好學習的心思，趁早掐滅，“向雲那木頭能遺傳什麼高檔次基因給你麼，山雞的孩子一輩子都是山雞，能飛上樹稍當鳳凰的，那是野種！你以為像顧唯那樣被逼着念書好啊，遲早把人讀傻讀瘋，到時候有顧婧儀好哭的！你說你，是不是比你那些回家埋頭做作業的同學輕松多了，寬敞大道你不走，非要光腳踩釘子，我看你也蠢極了！”

顧唯的爺爺奶奶高知下海經商，他爸聽說是名牌大學，顧靜儀沒問過，但談吐像讀書人。

他聰明是遺傳好。

向靈兮爺爺奶奶大字不識幾個，爸媽也是半文盲，她怎麼可能一飛沖天呢。

看媽媽火氣直飙，向靈兮道：“媽你說得太對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呀，好好打洞。”

錢秋葉垂下手，雞毛撣子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