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這就是…滿君。”玥姨領着一看起來比我小上幾歲的少年過來。
我擡眼看去,便見這位名喚“滿君”的少年臉上似乎挂着若有若無的苦笑,他長相随玥姨,是清麗秀氣的那一挂。
我溫柔地看着對方,直把他瞧的低垂着腦袋才作罷,“滿君…這幾日是你守在我床邊嗎?謝謝你。”
聽我此言,垂首的滿君和絞帕的玥姨雙雙看向我。滿君嗫嚅幾聲,我沒聽清,但也沒糾結,隻解釋道,“先前我昏迷時,時不時還有意識醒過來。那時便聽到玥姨你與滿君的對話,因此知道一二當時的情形。”
見滿君不語,我就要起身,“是嫌我此刻沒有起身告謝嗎?抱歉。”我故意“嘶”了聲,然後伸手按住腰間還在愈合的傷口上。
玥姨用手肘捅了滿君一下,滿君被這一擊捅的向前走了一步。我瞧見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如壯士斷腕般開口,“阿照哥哥,我、我怎會嫌你。隻是一時太過驚訝了,沒想到那時你殘留了意識。”他擡手為我掖滑落的被子,“阿照哥哥現在還不宜做大動作。”
滿君湊到我面前,說實話,那幾日的聲音我記得也不是那麼準确,隻是如今聽他開口,一瞬間好像将臉與聲音對上了,“好,是我剛才太激動了。我還以為滿君你不太情願我那幾日有意識呢。”
“怎會,”滿君尚顯稚氣的臉上是一派嚴肅,“我日夜盼望阿照哥哥快點好起來,怪我粗心,竟不知哥哥早已有意識。”
聽完滿君這一席話,我不期又想起了昏睡那幾日,他自怨自艾埋怨自己救我不及時,此刻我已醒來,自要和他說上幾句,“你啊,怎麼總是怪責自己呢。我的傷是我自己自作的,你照顧我,是情分,又豈能怪到自己頭上?”
滿君傻傻一笑,他擡眼一下又一下打量我,眼眸裡似有許多說不得,“阿照哥哥說的是。”
“滿君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我怪哉的伸手摸了一下臉頰,疑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麼髒東西。
“沒,”滿君左看右看,偏生不敢看我,“是阿照哥哥很漂亮,我…我想多看看。”
漂亮?這倒是頭一次有人說我漂亮,我心下一哂,“滿君也是豐姿玉貌,幾年後必名冠臨遙。”
他笑了聲,繼而鼓着臉一派鄭重地對我說,“我一定不負思奧……一定不辜負阿照哥哥的期盼。”
姿态擺出來了,我正欲說不要辜負自己就好,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我聞到了湯藥的味道……連他那句話裡的停頓都沒注意。
“阿照,要喝湯藥了。”玥姨先前離開了房間,我以為她是要把空間留給我和滿君,不成想她隻是去取藥了。
“玥姨,我能不能不喝藥了。”我皺巴着臉,實在不想再喝一口了。
“不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無奈的看着這再次站在同一陣營的母子二人。
“那先把藥放下罷,我休息一會兒再喝。”我翻了個身背對着那兩人。
滿君帶着笑的聲音傳來,“阿照哥哥,你可躲不掉的,娘她雖然好說話,但前提也是你身體好了才行。”
我洩悶的轉身起來,“我既然醒來了自然好了嘛…再喝下去也是浪費藥材。”
“這點藥材算得了什麼?”玥姨嗔怪,“況且你好沒好,你說了不算,滿君說了也不算。得醫師說了才行。”她怅然一瞬,然後上前,“如今正正好一口便能喝下,再晚些可失了藥性了。阿照乖,喝罷,蜜餞我已備好了。”
我臉上一紅,實沒想到玥姨用這種哄三歲小兒的語氣哄我喝藥,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貌似比我還小的滿君。我忙不疊接過瓷碗,嘴上還要詢問一番,“滿君多大了?”
“十……”滿君碰了一下玥姨,玥姨回神颔首,“再過四個月便是十三歲了。”
就着玥姨的回答,我閉上眼屏息才喝完了湯藥,還沒開口嘴裡便被玥姨塞了一蜜餞進來。
舌頭上湯藥的苦澀味被蜜餞掩蓋一二,腔口裡頓時一半苦一半甜,“那滿君确實該叫我哥哥,再過幾日我便是十七了。”
“再過幾日呀哥哥?”滿君接過我手裡的瓷碗放到一邊,他眼裡有細碎的光亮。
“季春十七,”我笑着回答,“倒挺巧,十七日恰好是我十七歲。”
“啊……阿照哥哥你是季春十七的生辰啊,”滿君眼裡有些驚訝,有抑制不住的喜也有一絲惆怅。
“十七,……差兩歲。”玥姨呢喃一句,我此時正注意她們怪異的表現,當下便追問起來,“什麼差兩歲?我與滿君應該差四歲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