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顧清音本來還想追問顧惜言心态變化的内幕，助理一通電話暫時趕走了她的想法。

“顧老師，那位小姐已經在路上，還有二十分鐘就到。”

助理的一席話，逼迫她倆加快腳步回家。誰也沒想到對方會提前到，出門的時候也沒開車。

顧惜言站在路邊，很快便攔下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司機嘴裡叼着根煙，眼角有幾道細紋，兩鬓斑白，衣着還算幹淨。

司機看上去很憨厚老實，不像偷奸耍滑之人。

附近也沒有别的計程車經過，她們選擇了這個司機的車。

“斜陽小區複式樓區A25号，麻煩快點。還有，麻煩開着車窗通風，我姐不喜歡煙味。”

剛坐下，她就對司機報出地址，秀氣的眉眼間，是不符合樣貌的成熟氣息。

以前當沈遇安的助理給她跑業務的時候，她就是這麼言簡意赅表達的。

“好嘞。”

司機大叔把手裡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裡，按照顧惜言的要求打開車窗，車内的煙味稍稍散去了一些。

期間，顧惜言悄悄用眼角餘光打量坐旁邊的姐姐，後者臉色如常，沒有表現出疑惑。

她松了口氣。不論如何，她都不想告訴顧清音，自己是從九年後來的。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隻有她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

十分鐘後。

“你快去洗澡吧，惜言。一身臭汗，做飯的事你也不懂，就别在廚房幫倒忙了。”

顧清音穿上藍白大方格圍裙，把柔順的黑色長發束起，變成單馬尾的發型，整個人的氣質從憂郁淡雅迅速轉變為幹淨利落的幹練女性。

很酷，非常酷，顧惜言就是喜歡這樣的姐姐。

她站在樓梯上看了一小會兒，望着顧清音在廚房裡忙碌做菜的背影，心裡一暖。

在九年後，顧惜言去世的那天，她自己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裡遊蕩，仿佛幽靈。路過廚房門口，她停下了，久久不願挪動腳步。

就在之前，姐姐還喊她進來嘗嘗新的菜式，問她這道紅燒魚好不好吃。

“……”

眼角濕潤。

顧惜言擔心顧清音一轉頭就看到她眼眶泛紅的窘樣，快速轉身跑到二樓，把自己關進浴室裡洗澡去了。

熟悉的浴室，跟九年後略有不同的陳設和地磚，牆磚。

顧惜言非常喜歡黑色，顧清音喜歡淺色，兩人也曾為了浴室和房間裝潢争吵不休。

現在她心态變了，再也不覺得家裡裝修得黑不溜秋才好看。

“淺藍色不也挺好嗎？挺溫馨的。”

熱水從頭澆下，身體在霧氣氤氲中慢慢得到放松。

今天是個好日子，值得永遠銘記。

顧惜言舒舒服服洗了頭，沖了熱水澡，拿了架子上的浴袍披在身上，系上帶子，開門下樓。

剛洗完澡身上還有水珠，她沒有馬上換居家服的習慣，打算在空調下吹一會兒，散散熱氣再說。

她腳上趿拉一雙顧清音買的塑膠粉色兔子拖鞋，白色的兔子趴在拖鞋前端，一雙長耳朵會随着人動腳而晃動，有點小小的可愛。

水珠順着精緻有型的鎖骨和白皙的脖頸流下，洇濕了浴袍的一角。

黑色的長發半濕，披在背後，發尾還有水珠滴落。

雙腿修長，腿上沒有什麼疤痕，皮膚光滑白淨，堪比無暇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