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唯伸手幫他理了理:“一會兒回去要不要洗個澡,身上還有點香薰的味道。”
“算了。”虞疏卿撐着下巴,埋頭躲避夏季早晨開始刺眼起來的陽光,“早上洗澡我會暈。”
杜唯也沒勉強,照舊摸了摸他的頭:“那看你吧。”
維納斯踩着小小的的步子下樓,虞疏卿招了招手,它瞥了一眼,不緊不慢地來到他腳下趴着。
虞疏卿慢條斯理地解決完早飯,看了眼時間,起身将盤子放入碗槽:“杜姨,麻煩你了,我先回家一趟。”
“好,去學校路上注意安全。”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兜裡的電話突然響個不停,他隻好接起來,撈起地上的維納斯,匆忙地跟杜唯道了個别。
推開玻璃門的瞬間,被拒之門外的明媚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湧進來,蕩漾着的湖光晃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醒的太早,虞疏卿神色恹恹,輕輕地合上玻璃門,又順手将門把上挂歪的風鈴調正。
他踏上木橋的時候湖面的風還很涼,讓他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了點,聽着聽筒那頭的催促逐漸不耐煩起來,他才把電話放到耳邊。
“喂。”
“喲。”他omega母親的聲音從聽筒裡涼飕飕地傳出來,“現在知道接完電話要說話了啊。”
虞疏卿打了個哈欠,熟練地轉移話題:“你們到家了?”
“兩個小時前到的——你昨晚還是去小唯店裡睡的?”
他敷衍地“嗯”了一聲。
“少去麻煩人家,你又不是沒地方住。”
虞疏卿沉默了一會兒,扶着欄杆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木頭的紋路:“……我又不會做飯。”
懷裡的維納斯眯着眼蹭了蹭他的手臂。
燕竹枝愣了一下,然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道:“之前讓你學你偏不學,現在好了吧——咳。”
“什麼?”聽見對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虞疏卿挑起半邊眉毛:“……媽,你在憋笑?”
“哪有,你聽錯了——诶你搶我手機幹嘛?”
燕竹枝的抱怨戛然而止,似乎是被誰捂住了嘴。
再次響起來的聲音有些沉,虞閑亭一邊安撫着一旁咬牙切齒要搶回手機的燕竹枝,一邊對着電話裡的虞疏卿交代:“别逗他——吃早飯了嗎?”
虞疏卿懶懶散散地應了:“吃了。”
“看班級群沒有,今天畢業典禮,你們班主任提醒了記得帶阻隔貼。”
“知道了——”
“我和你媽媽可能暑假結束才能回來一次,要照顧好自己。”說到這裡,虞閑亭歎了口氣,“算了……照顧不好也沒事。”
“嗯?”虞疏卿感覺這是話裡有話,但還是沒多問,“好,挂了,再見。”
“嗯,再見。”
放下還響着挂斷音效的手機,虞疏卿轉彎走進被精緻造景遮蔽起來的小道,頭上茂密的樹木足以為他投下一片避陽的綠蔭。
這個地方,他擡頭的時候剛好看見他們家花園裡的長到三樓窗前的藍花楹。
兩顆高矮不一的藍花楹托舉着明亮的綠色,正處在開得茂盛的季節,枝葉交錯,藏在間隙中的花朵就在熹微的陽光下閃爍着燦爛的光。
虞疏卿:“……”
真是漂亮。
他撥開攔路的灌木,穿過青灰色的磚路,推開習慣性沒有鎖上的院門,一眼就看見落了滿地的藍紫色花瓣。
這倒是令人頭疼了,他正分神想着什麼時候找個空閑把落花掃出去,門外卻隐隐約約傳來行李箱的滾輪聲。
虞疏卿愣了愣,再仔細去聽的時候四周又安靜得隻剩微弱的蟬鳴。
“……”
他停頓片刻,還是解鎖指紋之後推門進去了。
應該是聽錯了吧。
虞疏卿把一直在不老實亂動的維納斯放在沙發上,開啟自動喂食器的電源,就上樓簡單洗漱了一下。
他出來的時候随手拽起轉椅上挂着的包,反手搭在肩上,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把手機往兜裡一塞,腳步拖沓地下樓。
半隻腳踏出不久前特意打開的門,他一手拎包,一手虛掩着眉眼,還心不在焉地走着搖晃了兩下。
結果一擡頭,他就愣在了原地——
高挑的alpha站在不遠處白薔薇籬牆的陰影下,手邊是個黑色的行李箱。一隻修長、膚色白到甚至能看清凸起的青色血管的手就慵懶地搭在上面。
她身上的深色薄衛衣半邊被紮進灰色的闊腿褲裡,穿得簡便又随意,懷裡卻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束用黑色歐雅紙和英文報紙搭配包起來的暗紅色鸢尾,那些仿佛羽毛般輕盈的花瓣就在這個早晨的風裡,在細長的葉片中溫柔地呼吸着。
聽見虞疏卿開門的聲音,她摘下臉上的墨鏡,含笑望過來。
“哥。”
虞疏卿微微睜大了眼。
來人笑意更甚,臂彎裡的美麗花束就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