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後退了幾步,垂着眼看向地面,緩慢地釋放出一絲信息素。
虞疏卿本來不當回事,畢竟那群人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吹的太過。
于是當那一絲信息素的味道鑽入鼻腔,他當即就怔住了。
那氣味很淡,但他能分辨出裡面的木質香和雪的冷冽。一瞬間,虞疏卿隻覺得鼻腔沁涼,仿佛逃出了這個燥熱的夏天,置身于剛落過雪的森林山澗。
“……”
淩妄之前體檢報告信息素那一欄寫的什麼來着……
霧凇?
模糊的記憶突然敲開門扉。
淩妄剛分化的那幾天,燕竹枝帶着她去做了個體檢,回來的時候燕竹枝難得面色嚴肅,淩妄被她牽着,埋着頭好像在難過。
那時候的虞疏卿靠近她,扶着她的肩膀帶她在沙發上坐下:“怎麼了?”
淩妄擡頭看着他,笑了笑,然後搖頭。
虞疏卿可沒這麼好糊弄:“你不高興嗎?”
淩妄還是搖頭。
燕竹枝憂愁地坐在沙發上看淩妄的體檢報告:“其他檢查到沒問題,但這信息素……”
她欲言又止,引得虞閑亭忍不住過去看了一眼。
“這是怎麼了——霧凇?”虞閑亭不太清楚,“這什麼味兒——大樹叉子挂冰溜子味兒?”
“閉嘴,聽起來好土。”
虞閑亭笑了幾聲:“這不是挺好的嗎?信息素又不是你想要是什麼味就什麼味的。”
“不是。”燕竹枝捏了捏眉心,“這個情況有點複雜,她的信息素不是一種味道,而是混起來了。”
虞閑亭和在一旁聽着她們對話的虞疏卿都是一愣。
“霧凇這個名字相當于一個概括,懂了嗎?”說到這裡,燕竹枝歎了口氣,“醫生說,應該是種和遺傳有關的腺體病,雖然不影響健康,但是——”
淩妄抿着嘴看過來,然後被一屁股跳坐到沙發扶手上的虞疏卿和斜靠在一邊的虞閑亭同時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腦袋。
“不影響健康就行了,其他的有什麼關系。”虞閑亭随性慣了,聽到這話松了口氣,笑了笑後摟住淩妄的肩膀。
“我們阿妄很特别呢。”
“……”
虞疏卿回過神,指節貼着鼻尖。
還挺好聞。
然後那信息素驟然消失。
淩妄幾步上前:“怎麼,有感覺?”
虞疏卿下意識要否認,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沒有,我以為你還在不好意思呢。”
“哥,不要騙我。”淩妄皺着眉,一眼看穿他的謊言,擡手攥住他的手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沒聞到怎麼不舒服。”虞疏卿嘴硬。
那氣味實在是淡,雖然持續了一會,但确實沒有對他産生什麼影響。
“……”淩妄瞳孔暗了一下,沉聲對他說,“哥,下次不要再信網上那些廣告了。下次再用完去藥店買。”
見她給了台階下,虞疏卿也就順着她的話答應了:“我知道了。”
淩妄停頓了一下,松開手:“……哥,就算我在這裡,你也不要亂來。”
虞疏卿以為她現在在對自己生氣,但他太知道怎麼哄好她了——他勾住淩妄的手指,踮腳把臉湊過去:“你生氣了啊?”
淩妄撇開臉,往旁邊躲了躲。
虞疏卿一下竄到她身後,抓住她的肩膀搖了搖:“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嗎?不生氣不生氣,我錯了。”
淩妄:“……”
“我不用這個阻隔貼了,把它丢掉行不行,嗯?”
這種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和話術竟然對淩妄意外的好使,她慢吞吞地看轉向他:“不是因為這個……哥,我就算了,以後不能讓别人對你做這麼——”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輕浮的事。”
虞疏卿笑起來:“原諒我了?”
“沒有。”
虞疏卿被這回答弄得一愣:“什麼?”
“我沒有在生你的氣,”淩妄垂眸認真地盯着他,雖然是這麼說着,但表情看上去倒是很委屈,“我不應該聽你的話這麼做的,是我的問題。”
虞疏卿擡眼對上她的視線良久,然後一偏頭,留下一句“我回房間了”就匆匆逃回卧室。
淩妄有些不解他的反應,伸手想挽住他,但剛一擡手,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
虞疏卿“咣”地一下甩上房門,捂着發燙的臉頰倒在床上,把自己裹了裹塞進蠶絲被裡。
虞疏卿:“……”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沒出息,恰好床頭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把手機抓過來一看,是群裡的“梨汁”給他發來了周二聚會的安排。
【梨汁】:[圖片]
【梨汁】:少爺您過目。
虞疏卿“唰”地一下翻了個身,抱着手機開始打字。
【Psithurism】:看你。
回了一句之後他捂了捂還沒降溫的臉,越想越氣,繼續打字。
【Psithurism】:你上次讓我買的阻隔貼吹得倒是好聽,沒什麼用。
【梨汁】:不應該吧,上次我從我小區樓下那家酒吧穿過去,一點味兒都沒有啊。
【梨汁】: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這種産品質量抓得多嚴。
虞疏卿哪裡是不懂這個道理,隻是對自己在淩妄面前失态感到丢臉,随便找個人遷怒一下。
【梨汁】:你是用的測試劑嗎?
虞疏卿:“……”
【Psithurism】:不是。
【梨汁】:那你。
這條顯然沒發送完整的消息很快就被撤回了。
他看着頂上“對方正在輸入中”顯示了有半分鐘,好半晌才猶猶豫豫地發過來一條。
【梨汁】:是不是契合度太高了。
“……”
虞疏卿:“……!”
他猛地把手機扣在了枕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