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九公主為何對北城之事如此上心？”川谷不明白這位九公主的用意，畢竟她是大虞唯一的中宮嫡出，身份尊貴無比，日後無論是哪位皇子上位，為堵悠悠衆口，都會善待皇後和這個唯一的嫡出公主的。

所以...九公主為何要摻和進這場儲位之争呢？這不是自找煩惱嗎？川谷更不想通的事世子為何放着那麼多皇親貴胄、公卿王侯不去合作，偏偏和九公主摻和到了一起，這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

傅修文不慌不忙地斂起眼簾，波瀾不驚地看向川谷，“在你看來，九公主是個怎樣的人？”

川谷沉默半晌，斟酌着用詞，“出身尊貴、聰慧有禮，進退有度，一舉一動盡顯大虞的皇室的風姿。”

“如此之人...可會做無端之事？”傅修文反問。

川谷緩緩搖頭，“不會。”所以他才覺得九公主貿然摻和進北城一事與自身的行徑相駁。

而且九公主給他的感覺...北城之事她知道的或許更多，可是一個深宮閨閣中的公主是怎麼知道朝堂上的龃龉的。

傅修文笑而不解，似提醒又似自言自語，“咱們這位嫡公主可不是簡單的人。”

“世子。”川谷聽得雲裡霧裡。

傅修文擡手抿了口茶，沒再解釋什麼，随後他吩咐川谷一些事情，便打住了這個話題。

另一邊的九公主主仆二人也在進行着同樣的商讨。

曲玉似有擔憂道，“公主，傅世子當真願意蹚這趟渾水嗎？”北城之事一旦徹查了，那便真的牽扯進儲位之争了，再無退路。

傅世子一直以為竭力避免聯姻，甚至不惜自損名聲，遠離盛京，遠離朝堂上的那趟渾水，為的不就是脫離争鬥的漩渦嗎？

九公主胸有成竹道，“身在其位，必謀其政，一味的退讓隻會淪為魚肉，任人宰割。咱們這位先生比任何人都聰明，他知道怎麼做才是對文淵侯府最有利的。”

曲玉聞言也不再糾結了，咨詢道，“那...賬冊和名單...”

“一份為三，陳氏、李氏以及大理寺各送一份。”九公主道，“他們躲在暗處太久了，也是時候逼一把他們了。”儲君之位太過誘惑了，哪怕各位皇兄能按捺得住野心，他們身後之人也會推着他們往前走的。

有人想漁翁得利，她偏不讓。

父皇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與其他日朝人伏低做小，任人拿捏，她甯願豁出去拼一把。虞曦沅從不認為自己比他們差什麼，皇兄們能争的，她也能，且她更有資格。

“是公主。”

皇城之下波濤暗湧，盛京之内卻是一片祥和繁榮。

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殿試在不知不覺中到來。

日照當頭時分，光明殿内學子們嚴陣以待、奮筆疾書将自己畢生所學在這場殿試中表現得淋漓盡緻。

寒窗苦讀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為的就是這一場考試，這一刻是學子們榮光最盛的時刻。

“铛...”香火熄滅，鑼聲響起，侍從高喊道，“時辰已到，諸位考生請停筆。”

太監們小心翼翼地将各位考生的文章策論收集起來，然後打亂密封，再呈上給主考官，主考官當朝組織文華閣以及禮部、戶部等人當場批閱，再選出名次供皇帝審批。

皇宮内氣氛嚴肅緊張，皇宮外等候榜單的衆人亦是翹首以盼着。

“什麼時辰了？”莫母坐立不安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時不時地走到陽台上朝宮門口的方向遙望着，同樣的情景在這一天發生在各個酒樓廂房上。

“夫人，巳時三刻了。”澤蘭姑姑回着話。

“都這麼久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莫母搓着手面帶緊張，兒子的名次事關一生的前途，她又是極其重文愛墨之人，兒子突然發憤圖強走上仕途之道，她心裡不知道多高興。不知不覺中便将大半的精力傾注在莫嘉言身上，更是在其考中舉人後見振興家族的榮光盡數寄托在兒子身上了。

“不會有什麼意外嗎？”

“莫母盡可安心，皇宮之内，殿試之上，又是陛下親自主持的考試，誰敢出亂子。”莫雲笙扶着人安撫道，“往年策馬遊街都是未時,眼下時辰還早着呢，許是等下就有人出來粘貼榜單了。”

“是啊夫人，世子那般用功努力，定會考個好名次的，夫人就等着世子打馬遊街便是了。”澤蘭恭維的話脫口而出，帶着點調侃緩和了莫母的心情。

“借你吉言。”莫母也知道自己緊張過度了，又見忠仆和女兒關心自己，也不好太過憂慮，壓了壓心底的着急耐心再等上一等。

沒一會兒鑼聲響了三下，宮門口一隊侍衛湧出驅散人群，宮裡出來幾個小官将皇榜張貼看出來。四周的圍觀者雖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在皇家跟前放肆。

待張貼人離開後，侍衛們也如數退去，榜單前一下子蜂擁而上，圍了起來。

觀榜者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