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靖王府。
宋禅身穿一身水藍色,罩着黑色的幕籬進了宅院。宅子上方的怨氣聚集成團,籠罩在一處院子上方。
此處院子坐北朝南,是上好的風水之地。
宋禅指着東面那處宅院,問池靖安:“那是王妃的住處嗎?”
池靖安順着她指向地方看去,點頭:“是,姐姐喜歡竹子,這處院子後面恰巧種了一片竹林。”
今日是除夕賞梅宴時她答應靖王夫婦前來解怨的日子,池靖安一早便讓人在宋家側門等候。幕籬是為了隐藏身份,若不出她所想,靖王妃這個孩子已經深陷權利争奪之中。
在這件事裡出頭,于她而言并非是好事。
二人剛過轉角,便見靖王妃章氏帶着一群人等候着。一看見宋禅,眼眸便成兩彎明月,笑眯眯地迎了上來。“今日辛苦宋姑娘了,聽慎行說姑娘愛品鑒美食,今日一定要在府中留飯。”
章氏笑盈盈的模樣像極了宋禅當初在外遊曆時見過的神女像,溫潤卻極具能量,仿佛她能挺得住這世間所有苦難。
“王府中前些日子特意尋了蜀地的名廚,水煮肉片做的極好。”
章氏不遺餘力地想要将宋禅留下,人與人之間的交集講究緣分,她那日在宮中見到宋禅的第一眼便覺得她想要和她成為朋友。
宋禅不知曉章氏想些什麼,水煮肉片對她的誘惑力已是極大,但留飯……
臨出門時,父親知道她來靖王府治病,叮囑她有事無法決斷可以問問池靖安,聽聽他的意見然後決定。
宋禅看向自始至終不曾說話的池靖安,眼神詢問:留下嗎?
池靖安不說話,隻淡淡笑着點頭。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宋禅答應。“王爺呢?”
靖王如此關心章氏肚子裡的孩子,怎麼今日不見蹤影?
章氏答道:“皇後娘娘今日身體抱恙,幾位王爺都進宮探病了,王爺派人說他陪皇後娘娘用過午膳便回府。”那日賞梅宴選的湖邊,吹了風晚上又要守歲,想來皇後娘娘應該是感染風寒。
宋禅随着章氏來到卧室中,池靖安在院中等候。
章氏從梳妝匣中拿出幾個香囊,樣式不同但卻都有一處咒印繡在内裡。屋内擺設簡單卻處處透着奢華,宋禅并未發現有何異樣。
“想來兇手隻從香囊入手,這種術法知道的人不多,王妃可以從來自北方的人入手查。”
宋禅早在家中便為此事畫了符篆,輔以朱砂貼身放在枕頭下面,可保她夜晚入夢安順。宋禅再次問起怨念的來源,“不知王妃可有與人結仇?”
“尤其是因子嗣之事。”
宋禅将子嗣二字念得重重的,看見章氏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低頭沉思後反駁道:“不曾。”
宋禅看她這般不配合,轉身便要離開。“既然王妃不願如實相告,那恕宋禅無計可施。解鈴還須系鈴人,不知因果,宋禅不能插手。”
池靖安看着宋禅冷冰冰地從房間出來,站在房門口。
宋禅:“走吧。”
池靖安還未問發生什麼,章氏便從屋裡趕出來,讓池靖安攔住宋禅。
宋禅擡起頭掃視池靖安,無奈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又不告訴我因果,我也無處下手,還不如早些回家、”
章氏已經走到跟前,無奈道:“宋姑娘,我告訴你。”
原來,靖王後宅不止有章氏這個正妃,還有兩個側妃和四個良妾。這其中一個側妃是因為靖王膝下無子,皇後娘娘指的禮部侍郎的庶女。良妾則是他在官場應酬時,有不少高官送給靖王的。為了籠絡勢力,他不能推拒,便隻能迎進府中做了良妾。
前不久,皇後娘娘指的那位側妃突然暴斃。
生前曾因為給王妃下毒被王爺懲罰,二人結下仇怨。
宋禅聽着章氏不斷講着之前的事情,不知道她粉飾了多少,這位靖王妃真的如此單純嗎?
“暴斃?因何病?”
宋禅問道。
章氏猶豫再三,手撫摸着肚子感知着孩子隔着肚皮活動,承認道:“是我動的手。她不該對我肚子裡的孩子下手,這是我的底線。”
宋禅又問:“靖王可知道?”
章氏擡起頭看向宋禅,眼神之中透着莫名的哀傷,苦笑道:“王爺應當是知道的。”
應當?
天空中的太陽忽然被雲層遮住,藍天陰了下來,院子角落中養的幾隻鳥雀叽叽喳喳開始叫着。
宋禅讀懂了她的眼神,側妃想來是皇後派來監視靖王的,而章氏動手也是得了靖王的默許。趁着此次斬草除根,王妃有孕,皇後便也沒理由再塞人入王府。